“事情办完了吗?我在宽巷子等你。”想了想,我打开微信,打字,发出。
很快有语音过来, “你还得等一下,我还要去保险公司,办完了之后马上就过来找你。我现在医院把章给盖了。”语速很快,声音急切。
我明白你心里着急,想及时来赴约,但之前你早就定好今天要去办些事情。
“没关系,不着急。”
似乎突然就多出来一点无所事事的空闲时光,该怎么度过呢?
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我抬起头,开始打量起宽巷子的环境来。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几棵银杏,绿意依然葱茏,一如夏天。并分散在街的对面,与路灯,盆栽一起,掩映着一幢仿古木窗和青石砖墙混搭而成的两层建筑。那是一个销售四川特产的地方,里面灯火通明。
一株梧桐离我最近,其实。很自然地,我的目光就从它终年斑驳的树身一路向上。啊,部分绿叶已经变黄,变枯,使劲渲染着今年如期而至的秋意。
唉,梧桐真是无情,我想要在心里假装一下秋天还没有到来都不行。就像我头上层出不穷的白发,再怎么遮掩,都挡不住它带来的触目惊心。青春已渐行渐远。青春那么短,莫非就是为了让人在失去后长久地怀念?
“嘀!”提示音响起。我打开手机,微信里收到一张图片,是保险公司的某处大厅。
我知道你的意思,怕我等得着急,所以发来照片,含蓄地说快了,宽慰我。
“好。”
嗯,我们大概有多久没见面了?是两年,还是三年?记不清了。
平时的我们,数算着自己的日子,在不同的城市,各自安好。闲时浏览对方的微信动态,有时点个赞。想起了,就私信两句。更多的时候,因为忙,或者无事,与对方久不联系。我们的友情一直淡淡的,但似水绵长。
曾经,我拿不准,友情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会不会因联络渐疏而变得虚无,直到有一天看见作家张晓风怀念杜公的文字。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竟可以淡到十年不见,
十年既见却又可以淡得相对无一语,
即使相对应答又可以淡得没有一件可以称之为事情的事情,
奇怪的是淡到如此无干无涉,
却又可以是相知相重、生死不舍的朋友。”
原来,世间不独有我们。早就有更深刻更纯粹的友情,不依世俗的标准。看上去很轻,却很真;看上去很淡,却很浓,浓到深心处。
即使不常联系,我惦念着一个人,也被一个人惦念,就好。
你很忙。事业越做越大。今年,当女儿到成都读初中后,你更是成了忙碌的空中飞人。每周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单位的领头人,家里的妻子,母亲,女儿,我知道,你想把每个角色都做到最好,希望人生落幕无悔。
“才办到27号,我这事37号,要急死人的节奏!”
仿佛看到你在城市的某处,无奈地等着办事,心里火急火燎的,带着对我无法及时赴约的歉意。因为下午两点我要去接女儿放学。
“没关系,别着急。”我回复过去。
有什么关系呢。生活就是这样,会有很多的约,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来不及赴。
“实在来不及,我们下次再见。”
真的,亲爱的,我等你。你没有来,没有关系。
你来不来,友情都在心里。
友情,从来不以地理的远近来划分关系,而是心灵上是否投契,是否彼此欣赏,理解,相知相惜。
你没来,我坐在宽巷子街口,和身边的木桌木凳一起看秋景,看人来人往,思你我之情,也足矣!
你没来。我理解。
而我也要去接女儿了。
就在有些留恋地回望宽巷子时,我发现阳光,正从一面照壁上空的云层里透出来,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