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那一抹亮光不知何时躲进了大山的怀抱,巷子里的地摊排挡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衣着略单薄的我穿梭在人群中,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深秋的晚风也褪去了白天的温暖披上寒装。又是一季枫叶翻红,银杏泛黄时节,时光真是无情,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了春天的妩媚,冲走了夏天热烈,潜藏着秋天的成熟,即喊醒冬天的无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气腾腾的街道一阵感叹,‘人生至味是清欢’大抵是如此吧。
“嘿~又来了个乞讨的。”
“是呀,如今有些讨饭的可比我们有钱了,有一天我下班晚等出租车,看到一个之前还在街口乞讨的,一转眼就换了衣服开车走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毕竟是少数,其实大多数乞讨者都是身体残疾、生活所迫才出来行乞的,”
“……”
我的无限感慨瞬时就被迎面走来的三个下班族给打断了。顺着他们来时的路,看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污垢的乞丐,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踮一拐的走进巷口,蹲在第一盏路灯下。用混浊的眼神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城管或商贩赶他走之后,从腰间解下挂在腰带上的破旧的洋瓷缸放在身前,抱着双膝看见路人走过用颤抖的声音向路人乞讨着。
“各位…老板…行行好……”
“好人…一生平安,谢谢……”
我搓搓手从兜里拿出五块钱放到他的洋瓷缸里面,然后走到外面的十字路口等着小瑰姑娘,抱怨着她让我在这么冷的天等着这么久,也心酸着乞讨者的境遇。我想他可能是饿了吧,或者家里的孩子想要一件保暖外套,又或者什么,我不知道。这么晚这么冷还出来乞讨该是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以前的我,也像这两三路人一样,也不会为一些陌生人的境遇或喜怒哀乐而伤春悲秋,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种心态肆意而活。后来遇见小瑰姑娘,是个特别单纯善良的女孩,用她行动诠释着超越我所认为生命的意义。她会为体育课上踩死一只蚂蚱内疚;会为陌生的老奶奶排队买菜;会因为邻居家的狗狗死去伤心一整天;会因为不小心踩到流浪者的衣服,一直说对不起,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零钱给了流浪者;班里每次的爱心活动总是冲在最前线,比上阵杀敌还勇猛……,她身上总有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后来和小瑰姑娘相处久了,体会到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力量之强,感觉自己也渐变得善良起来,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会伸出援手,微信上有什么募捐活动会参加,支付宝上的爱心捐赠每个礼拜会捐上几块钱,虽然不多,就如小瑰姑娘说的一样心里会很温暖。
行人彳亍,嚷声灯影。当街道上所有的灯光都亮起来了,半个钟头之后,小瑰姑娘姗姗来迟。仔裤毛衣长外套,一如既往的妍姿艳质。
我说,你出个差都忙到这么晚,苦美金啊!不行,你得请我一顿好的,有好多肉那种。
小瑰姑娘说,你想得美,我第一次来昆明出差,忙到头大。还人生地不熟,跑到这个犄角旮旯里来找你,你还要我请你吃饭!好意思吗?
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开玩笑的应到,可是人家等你很久了耶,又冷又饿,很辛苦的。
小叉姑娘退后了一步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死远点!恶心不恶心,才多久没见,越来越骚包啦啊,冷不会多穿点啊!走啦,傻子,找吃的去,饿死我了…。
说完转过头就往巷子里走,东张西望地搜索着好吃的。刚走进巷子小瑰姑娘果然是先看到乞讨者,没有丝毫犹豫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向乞讨者走去。我忙拦着她说,
你刚转正不久,每天也就挣一百多块钱吧,五十块你得辛辛苦苦大半天,给个十块钱已经够多了,心意到就好啦,出来行走社会还是像以前那么大手大脚的施舍别人,都要养家糊口的人了!
小瑰姑娘愣了一下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我挣钱比他容易呀,而且人家还残疾,说不定也要养家糊口,这么冷的天多不容易,能帮一点算一点咯。
她依旧那么单纯善良,这样的性格工作中肯定吃了很多哑巴亏,我只好和她说,前面还有好几个乞讨者,你是不是打算每个都给那么多吧,量力而行知道不?憨娃娃。
小瑰姑娘犹豫了一下说,前面还有啊!那好吧,你等我一下。说完跑到巷子里,一家卖什么贵州三鲜馄饨的店里去了。我还以为她只是去换零钱,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她提着一盒热腾腾的馄饨走向那位乞讨者,对乞讨者说,“叔啊,天气冷了,您要多穿件衣服,这是我刚给你买的馄饨,热腾腾的吃下去暖暖身子。,夜里特别的凉,您要早些回去…”说着还往洋瓷缸里面放了二十块钱。
眼看要聊个没完,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我又拿出五块钱放到洋瓷缸里插嘴道,“叔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您出行也不便,家里该担心你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一点心意,我们先走了,叔再见!”便拉起小瑰姑娘起身往巷子里走。“谢谢,谢谢你们,…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非常感谢你们的…”小瑰姑娘一边被我拉着走一边迈着头说,“不客气的,叔·你早点回去…”。
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拉着我走!小瑰姑娘埋怨道。我知道她想让这个被生活抛弃的乞讨者在这个冷天感受得到温暖,让这个世界变得温情,但我也知道生活规则的残酷。
走远了还听得见乞讨者的谢声,即使我见惯了这种被路人盯着看好久的场合,还是感觉有点别扭,那眼神里我们和乞讨者是亲戚似的,或许觉得我们矫情做戏吧。小瑰姑娘却没在乎过,她说,我做这些又不是给别人看的,我觉得帮助了别人之后心情会特别好,像小时候吃到喜欢的糖一样,很甜很开心。
人生来本性都是一样的,生活的压力让人披上了不同的外套,当有一天你兀然想起初心,却不知何去何从。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后来我们在巷子深处一家串串火锅店里大吃了一顿,吃饭时我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农夫与蛇。小瑰姑娘笑了笑,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东郭先生和狼。我一愣,夹在筷子的一块毛肚掉进锅里不见了,看着她眉宇间认真的模样。我摇了摇头捻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
那天聊了很多,有一句话却让我印象很深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知道这一生会遇见很多人,做很多的事,走很多弯路,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努力下去,不忘初心。只要问心无愧,就会活得很开心呀。”
岁月漫长,你心地善良,
总有一人陪你鲜衣怒马喝酒走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