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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选有二十四个小时的国度
字数:3313
时间:2017-2-18
1.
08年的圣诞节前夜,我躲在宿舍里,在快要把人蒸干的暖气的烘烤下,吃着袁小丽送的“平安果”,对着窗外一场洋洋洒洒适逢其会的大雪发呆。
校园里的各种灯光一齐投射后交汇在一起,把雪照得更加清晰、透亮,细碎的雪粒仿佛一根根冰针闪着寒光,像80年代神话剧里的简陋特效。
无论如何,圣诞期间下雪,总是应景的。
不管是恋人的依偎甜蜜,还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在火光中注视着天堂里的外婆,周围一定要有流动的物体相衬气氛才对。我总在想,如果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是在一个万簌无声,死气沉沉的夜晚划亮了火柴,她可能不会看到外婆,最多也只是靠亮光驱散一点黑暗,于事无补。
覆着一层灰迹的窗上隐约折射着我身后李峰他们的影像,几个人忙碌着给电磁炉通电,调酱料,往锅里扔着13块钱一包的廉价羊肉片。
宿舍里的人好久没聚齐过了,大家每天都在沿着不同的轨迹奔波,难以交汇。升本考试日益临近,看得出,陈包很焦躁,他已经连续在自习室里睡了半个多月。但今天,他破天荒地赶了回来。
我问过他是不是担心考不上,他说自己更担心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一想起他用本该属于金花和银锭的学费念了三年大学却一事无成,他就觉得自己是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吸血鬼。
下午我去见了老孙,请他来我们宿舍一起吃饭。
他拨弄着酱汤中起浮的茶叶蛋,笑着拒绝了我,“不去了,媳妇儿领着孩子回了娘家,我一个人挺好。”
咕嘟咕嘟,他把电磁炉的温度调到最高,一团团白气升在半空,又袅袅消失。
“我上大学那会儿,也就外语系的学生才过圣诞节,还得背负着‘崇洋媚外’的骂名。那时候的条件是真比不上现在,平安夜那天,我也是煮了锅茶叶蛋送给当时的女友,她送了我一件现在在你们看来土里土气的毛衣。整整二十年了,我依旧在平安夜这天煮着茶叶蛋,唉,一点长进都没有。”
“行了老孙,振作起来,唐学苟嚣张不了多久,到时候你一定能做回讲师,相信我。”那晚陈俊答应要帮我扳倒唐学苟的承诺让我底气十足地安慰了老孙一番。
“杨小和!我们仨在这里忙得跟长工似的,你盯着窗外浮想联翩,你苏轼还是陆游啊?过来吃饭,大爷的,没人伺候你。”
我在李峰的笑骂声中开了瓶啤酒,和他们碰杯,心里默默祝福陈包升本成功,祝李峰和王海涛的爱情能够修成正果,祝自己明天与袁小丽的父母能有一场亲切友好的会晤。
2.
12月25日一整天里,我都惴惴不安,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我才算把与他们见面的开场白练到满意,我拿捏着语气、声调、情绪和表情,就为了说一句“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杨小和。”
下午六点,夜色蔓延之处一片黛色,未化的雪像层糖霜紧致地裹着地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压着斑马线大步流星地奔向各个方向。
我听着出租车中让人昏昏欲睡的广播,忐忑不安地独自在堵得一塌糊涂的经纬路上走走停停。袁小丽昨晚就回了家,说要和她妈一起为我准备大餐,然后像恭迎圣驾一样等待我大驾光临。
出租车在凯旋花园门口停稳时,我心里的波澜和紧张感并没有消停下来,反而更加激烈地冲撞我的心脏内壁。
那次,她的父母去了希腊,我心里装着有一种做坏事时才有的提心吊胆的刺激感来到了她家,像个即将窥探到宝藏秘密的探险家异常兴奋,只是这次,那种兴奋已消失殆尽,我要以20岁的年龄面对社会中的礼节和世故。
我战战兢兢地按了一下电梯中的楼层按钮,几秒种后,我便平稳地停在了16层,防盗门紧闭,闪着冷峻的光泽,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防盗锁啪嗒一声被打开的一刻,门也缓缓向后张开,袁小丽笑靥如花地看着我,“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她给我找了双拖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们家变大了,巨大无比,我置身其中像个误闯巨人城堡要偷金色鹅蛋的窃贼。厨房里碗碟碰击的声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父母迎了出来,和颜悦色地站在了我面前。
高中开家长会时,我见过她妈,现在依旧风姿绰约。她爸比我想象中要随和很多,中年后依旧没有明显发福,头发收拾的一丝不苟,脸上毫无岁月侵蚀留下的老态。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会找人把王霸赛暴打一顿。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杨小和。”这句排练了两个小时的问候语终于让我演绎得尽善尽美,无懈可击。
餐厅里,她妈端上来裹着一层锡纸的火鸡,殷切地招呼我入座。
他们在对烟熏火腿、火鸡、姜饼屋、三文鱼、布丁等圣诞美食的位置做着最后的调整,水晶吊灯的灯光射在光洁的白色桌布上,让我有了一种错觉,我好像成了一个透明的魂魄,置身事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忙碌。
他们的笑足以点亮整个世界。
“喂,想什么呢?快坐啊。”袁小丽的声音让我回过了神儿。
餐桌上,我有些拘谨,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刀叉总碰到一起,发出的“叮当”声与他们优雅的切割,娴熟的插起格格不入。
我疲于应对着她父母的各种问题,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我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他有没有为我找到毕业的出路,我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哎呀,别问了,人家是客人,你们老这么问,他怎么吃东西?”袁小丽替我解了围。
世界暂时又安静了下来,但也只安静了五分钟。
她妈竭力用一种深感歉意的口吻说:“不好意思啊,这次没有找到伊比利亚火腿,只能用帕尔马火腿了,阿姨做的烟熏火腿好吃吗?那个火鸡要蘸着蔓越莓酱吃,别直接吞呀。”
我看着眼前一块光鲜的火腿和那碟有些暗红色的酱汁不知所措。
“不都说金华火腿好吗?刚刚她说那是什么酱,蔓什么莓?难道不是豆沙?”我心里嘀咕着。
“妈!”袁小丽轻微皱着眉头,不快地看了她一眼。
但她不为所动,依旧口若悬河,“妈妈做的还是不好,等你大学毕业后去了澳大利亚,过圣诞的时候尝尝那边的大餐,肯定比这里地道多了,我留学那么多年,跟着法国老师学过的手艺基本要忘干净了。”
我在一片错愕中怔怔地看着袁小丽,“你要去澳大利亚?”
我本来应该“顾全大局”,把这个问题留在饭后私下里问她,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她妈把刀叉放到一边,用餐巾轻微地抹了一下嘴唇,“小丽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啊?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瞒着人家?”
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无缥缈,澳大利亚?那是一个和北京相距8000公里的国度,那或许是我穷尽一生都覆盖不了的距离。
我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头晕目眩,“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起身的一刻,我仿佛会晕倒,但我还是成功掌握住了平衡,快速跑到门口,都没顾得穿上我在师大夜市上买的五十块钱一双的慢跑鞋,就光着脚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了袁小丽不满的抱怨声,“妈,你干什么呀?”
3.
电梯间里的地板刺冷,冰得我的脚心一阵阵发凉。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更不清楚今后会以什么方式再面对袁小丽,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真的不得不在机场为她送行时说一句:“祝你一路平安。”
之前准备的那些客套、礼节以及要给她父母留下好印象的决心全都毁于一旦。因为,刚刚夺门而出的一刻,我已经失礼。
我在站牌等车时,她火急火燎地追了出来,依旧穿着刚才在她家吃饭时的黑色毛衣,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
她拉住我的手,被我挣开,几十秒的沉默慢慢消磨着我心中仅存的一丝留恋,就在我准备决绝地上车时,她紧紧楼住了我。
我想推开她,但她不肯松手。
“为什么骗我?”我竭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质问她,我要把这种冷漠化成一把利刃,狠狠刺向她。
她无奈地叹气,“出国留学,是我妈从小就给我定下的一个目标,我也一直在憧憬着前往另外一个国度。但遇见你之后,我知道有些事早就身不由己,如果非要做出一个选择,我选你,我爱你,你懂吗?你还记得在西城时,你给我讲地理中的时差计算题吗?”
我当然记得,当时我恰好用澳大利亚给她举了例子,我告诉她澳大利亚在中国的东面,所以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每天都比我们早看到太阳,早两个小时。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澳大利亚一天有26个小时。
“我喜欢吃火鸡,也在乎火腿是不是来自西班牙或者意大利,更喜欢过圣诞节,但这些都是从前,现在我喜欢的是小摊上卖的二十块钱一只的烧鸡,五毛钱一根的火腿肠,还有中国的所有节日,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做的事,我都喜欢。我不要去有26个小时的地方,我更愿意生活在一天只有24个小时的国度,24个小时都有你陪着,少一分也不行,那样,我会死掉。”
她情绪有些激动,开始啜泣。
我紧紧把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长发,“傻丫头,你的地理怎么还是那么差?答应我,不要去澳大利亚,哪儿也别去,就留在中国。”
她使劲点着头,“嗯,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永远留在这里,死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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