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老屋老了
在众人的泪眼婆娑与极端冷漠中老去
那里有近四十年的光阴在盒子墙上
每一个红砖的一头，都印有二哥的指印
那年，老家烧一窑砖很是艰辛
红砖是用泥坯锻烧而成
做红砖的过程有挖土，和泥
方形模具上砸出饱满的砖坯，棱角分明
也许寓意着做人也要有铮铮铁骨
感觉不太充盈的边角可用大拇指挖压泥巴
再用弓状的钢丝细弦切割砖表多余泥块
置于托砖木板端走晾成一线，利于通风
当年我年纪尚小，搬砖走得飞快，从未跌倒
眼前浮现的是漂亮的红砖墙的新瓦房
幻想着自己在堂屋娶了如意新娘，拜堂成亲
于是，有了兄弟姐妹的奔忙
老爸用渡船装了上好的煤，
从水路到离家最近的河岸（比拖拉机拉便宜）
用肩挑回家做四方的煤页，用于烧砖窑
方法是用同样泥做土砖围成直径几米的大圈
一层一层码上砖坯，夹杂好引火的煤块
每一层用小指粗的铁丝牢牢箍好
大概垒至数丈高，类似大碉堡
然后有顶端压上石头，烧出石灰用来刷白墙
对小孩子来说，那高架窑顶的云梯
没有扶手，栏杆，父辈挑担健步如飞太牛了
那上面有着高入云端的美丽的梦
提心吊胆爬上去，下来的时候真的吓傻了
胆子就是这么练大的
钢铁，或许也是这么炼成的
山高人为峰，以此类推，砖窑亦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点火仪式
是神圣的，大家以朝圣的资态齐心协力完成
首先在窑底预留的四通八达的第一层里
塞满干柴，以圆心为轴，扇状设扇风口
“点火！”老爸一声令下
我们各个扇风口闻令而动，点燃，扇风助燃
其间，兴奋的笑声叫声响彻云霄
窑顶冒着烟，煤炭着了
将灰不溜秋的红砖坯子烧透，烧红
若是晚上，远观内部火势旺旺的砖窑
依稀可见那火红的心，燃烧的煤
我想为人处世，一颗红心也至关重要
发挥余热，毕生所愿
燃烧自己的生命，一生何求？
问世间广厦千万间，老宅可安？
晨曦中炊烟袅袅升，心在何处安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