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本神》說:“心有所憶謂之意,意之所存謂之志。因志而存變謂之思,因思而遠慕謂之慮,因慮而處物謂之智。”
道家認為腦為先天“元神之府”,心為後天“識神之府”。所以“思”幾乎涵蓋了人的所有心理活動,是先天本能與後天意識的結合統一,是僅次於“悟”的層次。
《靈樞·本神》說:“心有所憶謂之意,意之所存謂之志。因志而存變謂之思,因思而遠慕謂之慮,因慮而處物謂之智。”意思是說,心理活動形成了意,保存的意就是記憶,叫做志。根據記憶進行變通的考慮就是思,基於思考對將來有預測期待就是慮,對虛幻還沒發生的事情進行抽象思維就是智。
舉例來說,當人的手碰到火的時候,很快就會抽回來,這種本能反應是無意識的,不經過思考的,被稱為覺。有了被火燙的經驗以後,記住了感覺或知識,形成了記憶,就是志。根據記憶,以後就會遠遠躲開火,這就是識。自己沒被火燙過,但是看到類似的場面,或者被人告訴過類似的經驗,這就是知。掌握知的方法,這是學。實踐所學的知識,就是習。
人類的偉大在於“心有所憶”,“因志而存變”,也就是在覺、知、志、識的基礎上,透過自己的獨立思考、變通,形成意識和思想。就火而言,人類透過思考,知曉利害,不僅不再畏火,反而學會了鑽木取火,用火取暖,炙烤食物、治療疾病、嚇阻野獸。這就是人類思想之所在,偉大之所在。
“思”有時也代表本能、欲望。《素問·熱論篇》“十日太陰病衰,腹減如故,則思飲食。”
思是“七情”之一,與喜、怒、憂、悲、恐、驚並列,屬於人之常情。激烈和過度的情緒變化,會影響心包和心的功能,進而影響臟腑、氣機的運行。《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說“思傷脾”。《素問·舉痛論篇》說“思則氣結”。意思就是說,過度的思考問題,用心用腦過度,就會使氣機阻滯,影響消化和吸收功能。很多人飯後覺得困倦,非得睡覺不可,其實就是思慮與脾胃氣血產生了矛盾,導致身體顧此失彼。有的人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看書、讀報、討論思考問題,最終導致消化不良,這就是因思傷脾。而有的人吃得過飽,飲食過量,腸肥腦滿,也就沒了心思去研究思考問題,這就是因食傷思。人想要保持旺盛的鬥志和求知欲,還是吃個七八分飽為好。
在更深的感情層面上,思表現為相思、牽掛、惦念,嚴重的就是相思病。這是後天意識與先天情欲二者的共同作用,也就是所謂的勾魂,所以失戀的人被稱為失魂落魄。
人生一世,不可能讓思想完全順應先天本能,那樣的話與動物無異。那些恣情縱欲、酗酒、服用春藥的人似乎順應了本能,但是耗散了真精,湮滅了神明,縮短了生命。這時候,理性冷靜思想的光輝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思是自思,也就是考慮自己的事,想是相思、他顧,也就是考慮自己以外的事情。所以習慣上說我想你,不能說我思你;我自思,不能說我自想。《黃帝內經》上說過的“高下不相慕”,就是有思無想的境界,不去比較,也就省去了很多麻煩。
人類不能無限度滋生擴張自己的思想,壓抑本性,違背自然、人生之道。更不用說那些基於錯覺、幻覺、繆識、偽知形成的思想,更會給自身、社會帶來災難。老子說過:“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可是,我們今天的社會從小灌輸給人們的思想就是競爭、鬥爭、名利、經濟、比較等等,使得很多人忘記本性,但“競逐榮勢,企踵權豪,孜孜汲汲,惟名利是務。崇飾其末,忽棄其本,華其外而悴其內。”(《傷寒論·序》)。這些人真的需要改變價值觀,進行一些“忘我”的治療了。這個“我”就是被後天環境塑造的思想。改造思想,確實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素問·上古天真論篇》中提到了一個理想的做人境界,那就是先天本能欲望和後天意識思想的完美統一結合,也就是做到聖人的境界。書中說:“其次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大意是說,比起出世離俗的真人和至人而言,聖人不僅順應天地的變化,與自然和諧共處,而且入世隨俗,和一般大眾和諧共處,不憤世嫉俗,不標新立異,無論穿著打扮,還是行為舉止,都隨自己的心願,也讓別人看著舒服。外在沒有加班超時,點燈熬夜的工作,內心沒有什麽想不通、理不清的思想,過著平平淡淡、坦然從容的生活,能自得其樂,用不著求別人,形體身軀功能健全,不殘不缺不痿不廢,活個百八十年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