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尘土

陶院落

我为什么会一直觉得孩子其实什么都懂,以下都是个人经验来的,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  ,也没有办法知道。

我说过幼儿园两事有影响我人生的走向,其实回想起很多事我都找得到原来那个我,只是一路上走叉了,而走叉又是必然的一件事。

我在幼儿园读书的时候坐的是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这样方便下课放学我就出去了,班里有个女生是军官的孩子,长得也漂亮,老师特喜欢,回答了任何问题都各种表扬,这事和我也没多大关系,就是有一天那姑娘拿了顶军帽来班里,哇,大家都凑上去要看看,没有人见过那种东西啊,我也凑上去想看看,人不给我看,在拉扯过程中不小心一拳刚好打我眼睛上,我趴桌上一个下午觉得自己眼睛要瞎,哭得伤心不已。她没有给我道歉。

后来心里就肯定记恨不爽,连带老师一起觉得特么都是群虚假的人,所以老师抽我起来回答问题,我从来不答话只是站起来,其实这事之前我就不爱搭理老师。

有天老师估计受不了了,直接跑我家去,那天我妈刚好休班,我家就在教室出去拐个弯的巷子里,老师和我妈说:“你们女儿是个哈包(四川话,哈包的意思就是傻子),读了那么久的书一个字都认不到,不要让她读书了,没得用,直接带回去吧。”

我妈当场就怒了,来到教室抓着我脖子后面衣领把我提到讲台上说:“给老子把黑板上的字全部读出来,念不出来老子弄死你,不要想吃饭。”(四川话读出来的意味另一种感觉)

哈哈哈,不让我吃饭的确是有用的,我就老老实实地把黑板上所有字都读了。

老师和她的对话是她后来说的,我妈说那黑板上那二十几个字你又是怎么会的呢?

我肯定不是天才但肯定也不是哈包,就一普通人。但是我都记得这些,所以我相信肯定有很多小孩是记得事的。我们在一路所谓的求学过程中经历了很多次的格式化,从幼儿园开始,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结婚生子买房努力工作挣钱,这一路标准化下来最后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社会一员,我这种没有格式化成功的是例外,但也肯定不是唯一,像我这样的绝对有一大堆。

我实在是有太多记忆了,小时候老家泥土房里那潮湿阴暗的气息;煤油灯的味道;挑灯芯省煤油的记忆;那颗特别大放床上冰凉的鹅卵石(夏天用来凉快抱着睡觉的);还有门前一块大概50*50的石头是我和弟弟蹲在上面可以半天不挪位玩的地方(因为周围都是泥,下雨天就只有那地干净 );上厕所用竹片的记忆;家里没有钱老妈为了让我们吃肉买了便宜的猪肉(瘟猪肉),一家人屁股都长脓包,排着队撅着屁股然后我妈拿仙人掌的刺帮我们把它们刺破放血的记忆;夏天暑假一家人提着桶去学校前一条河里摸螺蛳和贝壳的样子,还有弟弟脚趾头夹了个贝壳抬起来给我们看他自己哭不行而我们全笑不停的记忆。

我妈抱着我去打针,打完回家路上看别人鸡在田里,然后是真的偷了它把它裹我衣服里让我抱着,然后她抱着我。(这事我真的觉得好过意不去啊,所以记了好多年,那鸡在我怀里跳动,它的温度和气味我都记得)我需要我妈抱着的时候估计就六岁吧。在此,对鸡主人说抱歉。我们家真的实在是没有傲骨,气节也不高,没有拾金不昧(捡到钱都是老开心的拿去花了,我们家那个时候经常捡钱,不过都是小钱,大笔的没有捡过),还偷鸡(再一次表示歉意),那个时候就想吃东西,凡人而已。

还是要提一下,后来我们家没有偷过鸡了,没有再不经人允许就拿别人东西了,因为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我难受了好多年都没能释然,或者说我到现在依然不能释然,我不能释然有两层原因,一是这件事特别不对,二是这事很明显降低我的道德高度,我一个高度洁癖爱干净的人失去了道德制高点了,自己犯了错没有办法站在高处指责别人了,断了我做圣母的路啊。而且别人家讲出来的故事都是母亲教孩子怎么样要有骨气,饿死都不拿别人一分一毫,别人都一身正气,我这个故事就显得特别猥琐了。

后来捡钱这事找不到主人还是愉快地自己花了,捡钱包和手机我是原封不动地还了。

我还记得别人请吃丧酒,老妈不带我去,说算命的说我阴气重,八字弱,不能去吃丧酒  。那个年代我眼里只想好吃的,内心当然愤愤不平,想着你不带我去,我就跟着去好了,他们走小路,跟了一段,实在是不好跟,而且吃饭地方太远,我找不到,后来就自己回家了。(七、八岁的事情)

估计也是七八岁的事情,那个时候家里烧蜂窝煤,熬粥,粥好了我把锅要端下来,因为个子不高,锅又太重不小心把粥洒了一半全烫脚上了,双脚瞬间全红了,虽然疼,当时没有哭,只是恐慌,觉得自己把饭洒了,害怕挨打,但是又躲不过,就去学校外面河边找老妈,她当时带着弟弟在河边洗衣服,我到河边把双脚放下去的时候感觉才发现自己脚泡在里面就没有那么疼了,也没有和老妈讲把饭弄倒了的事,是等老妈洗完衣服说要回去了,我一直不肯走,因为脚一拿出水面就火辣辣的疼,然后她不太高兴了,我就哭着说烫到脚了,一方面怕挨打,一方面的确疼。这事还好没有挨打。

蜂窝煤真是我的痛,我这个天生支气管炎的人根本闻不了,就跟烟味一样,一闻就窒息,就像有人掐住我气管一样,而那个时候我们家为了我读初中方便学习搬到镇上,省钱只租一间屋子,白天蜂窝煤灶是搬到走廊上做饭,晚上睡觉我妈怕煤熄火,就把灶搬回房间,房间里两张床,所有家具,还有个蜂窝煤灶,冬天冷,门窗死闭,那些年我们一家人没有中毒身亡,觉得要感谢我这个病,因为我不能呼吸,还一直咳嗽,然后就吵醒一家人都得起来,想来真的是天宠我们一家人啊。还好一年后又搬家了,就没有再和蜂窝煤一间屋子过了。我们家从我读初中算起,估计搬了十五六次家吧,所以觉得住哪没有所谓啊。一家人一起就挺好的。现在基本定下来了,就我还在找要去哪。

所有这些关于贫穷的记忆都深埋于心,可是我没有觉得贫穷有影响我对金钱和物质的看法,虽有些限制我思维,其实也不能说限制我思维,只是限制了我接触某些事物的时间,我对这世界的敏感度并没有因其而迷沌,每一次接触到新的东西我都能知道自己是否喜好。有钱我就花,没钱需要花的时候偶尔还借钱花,所有物品都只是物品,从来不会因为它价格高了买来舍不得用,摆在那里,开什么玩笑,不用为什么买,我就是要买自己喜欢的,从来不因为打折买东西,想要的东西刚好打折那是很好的。买了想要的东西才会特别珍惜 ,有一件物品算一件就进入生命里,就像我用了六年的风扇依然看起来又酷又漂亮。


遥控的哦



食物坏了一点都是立马扔,不干就坏一点点把坏的弄掉其他都是好的还能吃,我真的觉得食物表现出坏能让人眼看出来的时候它其实就已经彻底坏了(而我父母还是会舍不得),经常吃坏肚子,然后吃药,不仅费钱,还折腾了自己 。

经常会想起那个关于苹果的故事,就是有个人买了箱苹果,发现有坏的,想着先把坏的吃了,就这样每天吃一个坏苹果,最后,他终于吃了一箱坏苹果。这个故事对我影响很大。我觉得人为什么那么容易陷进去,扔东西多爽的事啊,何况还是坏的。

我也没有因为穷而觉得少了些什么,相反,我觉得那些关于贫穷的记忆都很美好,这样我对于理解世界和别人还有生活多了一个角度。

不过这想法是阶段性获得的,因为一开始我在找自己不自信的原因的时候是归咎于穷的缘故,后来按照这个方向解决走了一段发现不太对啊,我对于没钱这事特别坦然,没有任何困扰,才重新找原因。

我觉得对我有深远影响和限制的部分是父母于我对这个世界探索的事情上,他们用他们觉得是最好的方式教育我们,用他们理解的生活来规范我的生活,而他们固守己见,绝对不容许反驳,用父母绝对的权威来压制我的个性成长这件事我是难以接受的,所以我从小就反叛抵抗,随着年龄增长反抗态度和力度越来越厉害,直到他们最后无能为力放弃约束和管教我。

我觉得父母最大的错就是觉得你是个孩子,你没有选择的能力,做不了决策,我们替你做好决定,我们肯定是对的,你也不能与我们平等对话,你将来肯定会感激我们的一番苦心的。但他们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错的。

我在大学期间还是很认真的觉得自己肯定会很早成为别人母亲的,后来别人都二胎那么大了,我依然没有孩子还是会觉得自己搞什么搞,半生都快过去孩子都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我读到博士期间反省的整个阶段发现自己的确还没有成为别人母亲的资格,自己人格缺失的部分不填完整,我就肯定遇不上我孩子。哈哈哈,然后就淡定了。

从小到大我其实对世界是充满好奇的,想看各种书,被拒绝,父母从来不准我看课外书,肯定不会给我买了,他们不给买,那我就有借别人的看,可是有一次被老妈看见了,她是直接将我借的书撕了的,我那个眼泪流得,现在打字都觉得委屈。后来别人也不肯借书给我了。那个年代家里能买课外书的就那么一两个人,我家虽然挺穷,身边还有很多连课本都买不起的人。

小学时期虽然课程表有音乐地理自然各种其他课,但是都会被语文和数学老师拿来上他们的课,我是说不出的厌恶和抗拒语文数学,还有教这两门课的老师,我的读书生涯是从厌恶开始的,都边学边忘,估计这就是我学习啥都没有记住,小事记了一大堆的缘故。

小学六年级下的某个下午学校组织全校师生去镇上看电影,那种一年或者好几年才能看一次电影的机遇,但我们数学老师说你们六年级了,就不要去看,我们下午补数学。我与班里好些人都商量好了,说老师来了我们一定要争取到去看电影,然后老师来了准备上课,看我们个个不开心,说了我们一堆后,然后问你们谁想去看电影的举手,我就举手了,与我说好的那一拨人没有举手,我回头看了那些人,都低下头不回应我眼光,最后课没有上,去看电影了。但是故事最后老师给我妈说我带动全班不上课去看电影,没有意外我挨了顿豪揍。那老师看着我妈打我,还在边上跟我妈说:“我告诉你这事不是让你打她的。”然后我妈就打更凶了。呵呵哒  。

唯一喜欢过的语文老师是因为每次上课前给我们读个故事,然后让我们好好认真听这节课,认真听了下节课一开始就有故事听,没有认真听下次就没有故事听了 ,偶尔有几次因为别人闹腾没有听成故事都是急哭。老师名字我依然记得,我还因为该老师是个近视眼戴眼镜,看起来好有学问的样子,后来升初中努力了三年想把自己弄近视,所有可能造成近视的行为能试的我都尝试了,没有成功。呵呵哒一下我自己,还好没有作成功。

而初高中喜欢老师的原因很简单,上课铃响了来,一下课立马走人,不管讲到哪里,偶尔还说帮我记得我讲哪里,我都会认真记得。而那种下课了还说我就把这讲完,就几分钟,我真的特别非常极其讨厌这种行为,因为我经常想尿尿,直接冲出去又不礼貌,老师讲什么我啥都听不到,全程带着愤恨还得憋着尿,连带课程一起反感。

所以我现在能喜欢学习看书简直神迹,现在我有一大把的书,只要我想看,买书从来没有觉得花钱了,买了个32G的kindle ,那书就是N把N把的。也没有那么委屈了。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幸运还是幸运呢!


从一开始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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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拿到大学通知书那天就是我彻底自由的时候,所以8月中旬拿到通知书,两天整理东西过后就走人了,家里办孩纸考上大学请客的酒我是不在场的,我用了包括在重庆停留十几个小时一共六十个小时到的福州 。

过后很多年人生不详述,会遇上该遇上的人,做了该做的事,我从来不怀念那些年,我觉得过去了就过去,那个当下我是认真做自己的,不管是该迷茫还是该无知我都是做到了的,哈哈哈。现在就做好现在的事。就像考完试我从来不对答案,不管我考多少,考完那就是完了,我这部分该做的事情我做完了,考完了我就是该去玩我的了,结果就摆在那里了,好或不好都定型。

我也一直没有学会给自己整理一个错题集,我错了的地方,如果遇上我肯定依然会错的,所幸很少再相遇。

在求学路上很多年,其实我不想努力,我也不想挣很多钱,但是我要还父母养育恩啊,我不能在其身边那就金钱弥补了,我长得不咋滴,又没有特长,需要一大笔钱还恩,想好给父母买房子,再给他们各人买100万的保险,就连房子的水电物业费专门弄张卡放20万,再给弟弟买个门面让他做生意,在父母身边互相照应,用钱断开联系 。

我就找个山上逍遥去了,我实在是跟不上大家对各种物品房子车子户籍地以及各种速度的追求中,我真没有想要拥有那些事物的想法,我觉得我拥有不了它们,它们于我没有意义,我就想平平静静过我在这世间的岁月。

我真的想得非常明白,一直带着这样的想法在读书的,所以其实我虽不在父母身边,还是被束缚着的。

而当我重点大学博士研究生毕不了业这事破碎了我那么多需要断开联系的金钱需求的梦后,我在骑车回家一段荒旷的路上忽然大笑起来,知道自己就这样子真的自由啦,那感觉实在是爽翻了,但是没有翻车。


那些想要与父母家人断联系的想法也散了,大家就这一世缘分做家人,开始珍惜与父母家人的这段缘分,过年那一个月是我这么多年来在家待最久最安稳的一个月。现在我已能与父母平和聊天,不管什么时候接电话什么内容都很平和,足够耐心与他们沟通,他们理解不了的我没有让他们完全赞同,只是尽力解释,可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他们理解不了,内心也不接受,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没有,哈哈哈。。。

所以我也不想人生从哪里开始从新来过,同样的错误肯定会犯,同样的选择肯定会做的,我觉得此刻一切都很好。

我不是一个天天没事就回想过去的人,说过我不喜欢总结过去,也没有归纳的能力,我对过去之事毫不在意,因为就是过去了啊,跟现在的我有毛关系啊。所以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做不成事情的起因归咎于父母和自己的童年,我觉得挺好的呀,找了很多年自己的原因,到最后估计某个下棋的人看不下去了,觉得我可能太傻了吧,所以带了个人来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是与自己父母的关系的缘故?那句话过后我才明白,啊,原来是这样啊。

而现在想起来这些只是在一直在反省自己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鸡汤没见成效,毕不了业做不了事高压下不得不去回顾之前人生之路,发现那些我以为关现在的我毛事的屁事们的确在暗戳戳的影响着我成长,在完全串起来搞定自己过后,鸡汤的作用也是发挥了,我也曾陷于所有人都陷于的各种困境,对自我自身这肉体的不满,对生活焦虑恐慌,对未来茫然,也曾深陷与社会简单粗暴划分的所谓阶级,好像有人天生带着贵族血液,制定着游戏规则,然而那些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却又跳出游戏之外,根本不用遵守规则,然后忽悠大家,你们要努力,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制定规则且不用在意规则,你们不行你们孩子说不定可以哟,孩子不行孙子辈的努力一下噢。而我们也是很自觉为自我定位,我们就一介平民,要先自我拼命努力一把,说不定运气好就逆袭了呢,为自己孩子创造稍微好一点的条件,这样不要让自己的孩子们输在起跑线上,要让他们也要站在人上面,努力往金字塔上爬,把这种焦虑恐慌不安顺便一起传达给他们,他们再传递给他们孩子,要努力逆袭,不努力就只能被人甩在身后。最后各种名衔金钱荣誉那就是人上人的标志啊。现阶段社会处处包含着自己比别人优越的体现,或者想要比别人优越的表现,不管衣食住行,只要仔细看,所有人都玩着这样的把戏,划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玩得高下之分。老实说,想要完成阶级的翻越,成为高贵的血统,纵观历史,那就是战乱年代才有可能完成的事,而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非冷兵器时代也不能完成了。

我们为什么要那么不安呐?那么不满意生活和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完全的自信?

游戏,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玩,我不遵守规则,我也不想参与更改规则。

我很多年前在意的那些依然在意,很多年前不在意的东西依然不在意。

我没有悲观,也没有逃避,更不怯懦,相反我活得非常认真,每天都爽爆了,就算不爽的时候我也超级享受不爽的心情。生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啊,乐趣太多,开心都开心不过来。

我们从来不是历史的主角,历史才是历史的主角,我们最后只会归于尘土。屁事也终究成为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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