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屋后有一座小山丘,听说以前在山上挖出了许多坛坛罐罐,故名罐子岭。
罐子岭不高,最高处也就二十多米。它也不大,长宽不过几公里。
我们那条街就是沿着罐子岭建立起来的。它成了家家户户的后花园。
我家屋后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卖牛场。
把高低不平的山地整平整,用石头水泥砌了围墙圈起来,再用石棉瓦搭上一排遮风挡雨的地方,嵌入拴牛的木栏杆,就是卖牛行了。
牛场会热闹一上午。大大小小的牛,黄牛、水牛,都会在人们的争论声中得到新的归宿。
下午,人群、牛群都散去后,牛场就成了我和小伙伴的乐园。用炮仗炸牛屎,用稻草编成绳子搭上一个木板,拴到木栏杆上荡秋千,爬上围墙比看谁走得远,玩得不亦乐乎。
牛场中有一个让我最害怕的东西,就是那座没有墓碑的坟墓。低矮的小土堆,大夏天的都让我毛骨悚然,我从不敢一个人靠近。特别是在和小伙伴们看了香港僵尸片后,更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到了夜里,透过黑漆漆的窗户看着那坟墓,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想着电影中那些恐怖的场景,我就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有一次,还梦到坟墓炸开了。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僵尸,从我家后门进来,跳上楼来,跳到我床边,双手朝我掐来。
这时,我被惊醒了,全身湿透,不敢动,不敢呼吸,我能感受到那僵尸就在床边。还好没多久听到鸡叫声,我才敢小心地睁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
此时我已经被吓到魂不附体,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一个人睡了。
从此罐子岭,牛场对我来说,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老天真是要故意整我,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小伙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在罐子岭尽头,有一个碉堡。于是,大伙决定要去探险。我又不敢说不去。
我们大中午的顶着烈日出发。我自我安慰,这么大太阳应该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出来。
罐子岭上人少,树多。
特别是夏天,茅草遍地都是,风一吹,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还时不时地从远处传来各种奇怪的叫声,让我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我们十几个小小的身影,淹没在漫山遍野草浪之中,时隐时现。不知走了多久,我们一个个汗流浃背,都快渴得不行了。
“看,村子!”领头的狗子大叫道。
我们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脚处凌乱的散布着十几座土砖房子。
大家都拼了命地飞奔而去。有一户人家,庭院里站满了鸽子,被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给惊吓的全都飞走了。小伙伴们找到一口水井,合力打上一桶水,缓解了我们的饥渴。
“那边就是碉堡了!走,我们冲!”稍作休息后,狗子再次发布了号令。
我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一座遮住了半天天的山,树木茂密,看不到他说的碉堡。
穿过村庄,我们到了山脚下。上山的路是一条羊肠小道,两旁树木掩映,只够一个人上下,幽幽暗暗看不到尽头。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决定先派五个人先上去。我当然是属于在下面等的那群人,往那路口一站,都觉得有风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上去的五人,许久没回应。后面的人,等不及了,决定也上去。大家一路狂奔,我被甩在了后面。
两旁的树枝偶尔划在身上,火辣辣的。我朝密林里看去,发现没隔多远就有一座坟墓,在幽暗的环境下,更是阴森恐怖。我赶紧加快脚步,想追上大部队。
“啊!鬼啊!”这时山顶上传来了小伙伴的尖叫声。吓得我停住了脚步,抬头望着山路的尽头。
此时,我在半山腰,进退两难。往下看,一片黑暗,还有那隐匿在黑暗中的坟墓。往上走,似乎是唯一的选择,可是尖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发现我的腿肚子在发抖,脚发软,我大吸了几口气,硬着头皮上了。
没多久,我到达了山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数不清的坟墓。大大小小,杂乱的散布的坟墓。我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在这肃穆的场景下,我几乎不敢动弹。
坟墓的中央就是一座饱经沧桑的碉堡。碉堡是用红色的砖砌成的,原来不知有几层,现在只剩两层半。上面被炸掉的痕迹很是明显。
小伙伴们有说有笑的在爬碉堡。先上的狗子五人已经到了二楼,其他人还在墙上攀爬。
“你看你们那怂样,就被我们吓住了,还大呼小叫的!”狗子从楼上丢了块砖头下来。其他人也不搭理他,都在使劲往上爬。
我赶紧朝他们跑去。
进到碉堡内部发现里面尽是枪林弹雨的痕迹,烧黑了的墙,深深浅浅的弹坑,可以想象当年的战争是多么的惨烈。
没多久,我们都上到了碉堡的二楼,在上面寻找了一番,找不出什么好玩的东西,准备回去。
“你们知道这是哪吗?”刚下到地面,小刚就指着不远处,围墙后面一排低矮的房子说道。大家都摇摇头。
“这是人民医院的后面,那房子是太平间!”小刚又说道。
“太平间是干嘛的?”有人问道。
“放死人的!”小刚的话,让大家炸开了锅,都急急忙忙,大叫着“鬼啊!鬼啊!”朝山下跑去。
我们的探碉堡之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