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和她一起去川西,原来只是听说那里很美。
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是初春,成都市里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路边的野花开的烂漫。
沿着川西的公路,一路向西,过了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横亘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座座大山,层层叠叠。
公路只能从山之间的峡谷里面走。由于山上常年积雪,当春天积雪融化的时候,峡谷里面就有娟娟的小河。
山脚下是郁郁葱葱的松林,还有难得一见的银杉,越往上走温度就越低,等到半山腰的时候天上突然开始下雪。
作为一个南方人,看到天上飘得纷纷扬扬的雪花,非常开心。雪花飘落在路上,树林中,感觉唯美的像一个童话。
我和她在半山腰下车,又换上了电瓶车,这样可以一览外面的风景。路过一片湖水,湖面如镜,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雪花,真是美极了。
我们在山上玩耍,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躺在雪地上打滚,不一会儿就开始堆雪人。
那个时候我们是那么开心。
我们想着度过了这么一个开心的旅程,彻底放松了身心,回去继续努力工作生活。可是上天却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下山的时候居然遇到了车祸。
过路口的时候,侧面的车突然冲过来,把我们的车掀翻在地上。
我头上流了不少血,但还是挣扎着爬出来,踉踉跄跄走了两步,想起来她,就看到她还在车里,被安全带倒挂着,不省人事。
我们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当时检查到是轻微的脑震荡,外加上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在后面一段时间,我却发现一些问题。
她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了,有时候是出门忘记了带钥匙,有时候是做饭的时候忘记关火,以前记性很好的她感觉像是变了。
中间我带她到医院检查,但是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可是到最后,她记性太差,差点出了事故。
她是医院的护士,每天负责给人送药打针。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记性变差,还特地每次都把要做的事都用笔记在随身带的本子上。
可是有一次,她给糖尿病人打胰岛素,结果记错了人,给另外一个人打了胰岛素,造成了人家低血糖,晕倒在病房。
因为这个事,病人家属投诉,医院的院长就劝她辞职了。
我在家照顾她,但是她有时候会很苦恼,也有点焦虑,总是担心是不是自己永远也好不了。
“你说我会不会成为老年痴呆?变成一个小傻子。”
“不会的,你就是需要休息,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怎么会需要休息,在家都这么多天还不够休息?”
“你就放心好了,我会……”
“我不放心。是不是我变成傻瓜,你就不要我了,把我扔在路边?”
“当然不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她还是一脸不信,但是也只是有那么一会儿不开心。
后来,她的记性变得更差了,身边的人也渐渐记不起来。有一次我到家,居然也不记得我了。
“你是谁?怎么在开我家的门?”
“你是谁?”我开玩笑说。
“我是小林啊!快说你是谁?”
“我是你老公啊,怎么不能开咱们家的门。”
“你是我老公?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个人”
“现在不就认识了?”
“现在认识不算,再说只认识怎么就能当老公呢?”
我从抽屉里面拿出结婚照,“你看,咱们这还拍了结婚照,还有结婚证呢”
她看了也奇怪,但是马上就开心起来,“老公回来啦!”
“虽然你不记得我,但是还好记得你自己。”
“你这是诅咒我么?”她假扮着认真。
“你这坏丫头,良心都被狼吃了,我希望你能好起来,而且像从前一样快乐。”
我从网上看到,带失忆的人到曾经去过的地方,可以唤醒她们的记忆。
我想起来我和她曾经到过的地方,武侯祠,春熙路,太古里,杜甫草堂,熊猫基地,南里巷,这些地方都曾留下我们的回忆,我们不如重新再走一次。
说干就干,我把到各个地方的安排做了一个时间表,每个周末到一个地方转一转,没准真的能唤醒她的记忆。
于是,我们每周都一起出发,就像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每个地方她都看得那么认真仔细。看起来虽然网上说的那些没什么效果,但是看到她很开心,我心里也不会太难受。
过了一年多,这些地方都去了一个遍,可是她的记性一如既往的差,但是好在没有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等到又是一年的春天,我想起来我们发生车祸的那个地方,我们还没有重游四姑娘山呢。
于是,一个周六的早上我们出发了,天空有点灰蒙蒙的,但是出了成都,天上的云变得稀薄了,到了川西的大山跟前,居然看到了久违的蓝天,太阳挂在天上,照的人暖洋洋的。
山下的小河边上开了五颜六色的小花,顺着往前看到山顶上有皑皑的白雪,我又想起来第一次来的时候,半山上玩雪的情景。
我带着她一路往上走,走到半山的时候,气温虽然很冷,但是还没有下雪。看到了那个湖,还是那么平静安详。
我们继续往上走,快到山顶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厚厚的积雪上面。回头看下面的时候,居然看到云还飘在半山腰,我们已经来到这么高的地方了。
她也很开心,但是有一些陌生和拘谨,于是我拉着她的手,跑到雪地里,一起踩脚印,打雪仗,堆雪人,我们一起开心得笑起来。
当我们玩了好一会儿,累的躺倒在雪地里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
“哇!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有你在身边一直陪着我。”
“你记得我了?”
“对啊!我记起你了,你是我的老公夏雨啊!”
我心里一下子太激动了,不知道说什么能表达我心里的感受,她终于好起来了!
“小林,我爱你!”
“我知道你爱我,可是小林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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