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满回到家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撂下手里提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推门闯进杜春亭的画室。
他大呼小叫地对杜春亭说,兄弟呀我回来了,快看看我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杜春亭对姐夫的这种鲁莽举动是很不适应的,甚至是很反感的。
他在外地的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自己的一些习惯,但凡有人进他的画室,那是一定要先敲门的,包括他的前妻和他的女儿,从来就没有人像姐夫这样冒冒失失地闯入。
他觉得这并不是他在摆什么架子,主要是他怕被人打乱了他的思路。
他曾经多次提醒姐夫说,你以后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一下门?
姐夫说,嘿嘿,有那个必要吗?家里就你我还有你姐三个人,进你这屋的不是我就是你姐,还用得着敲门?再说你是我兄弟,还有什么怕我看到的秘密不成?
杜春亭就微蹙起了眉头,说,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你这样贸然闯进来,把我的思路都打乱了!
这时的姐夫就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说,哦,哦,我倒是忘了俺兄弟是个喜欢清静的大画家了。
那什么,以后我一定注意。可是他说归说,忘归忘,十回倒有八回就那么咣当一推门就进去了。
到了后来,杜春亭也懒得说他了,只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也不好对他要求太苛刻了。
黄家满进了杜春亭的画室,就饶有兴趣地观赏墙上的和画案上的一幅幅画作。每当看到杜春亭画出了新作品,他还会格外用心地端详上那么一阵子。
其实黄家满对绘画是一窍不通的,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杜春亭的关心。凭心而论,他对杜春亭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虚头巴脑地做做样子。
尽管他在杜春亭的姐姐眼里,是个屡教不改的花心男人,也有过一些让姐姐深恶痛绝的风流史。
可是就连姐姐也不得不承认,姐夫还是有他的优点和值得肯定的长处的。
自从他和姐姐结婚以后,他就把姐姐和杜春亭的爹娘和他自己的爹娘一样对待,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待自己的爹娘。
而对于远在边疆的小舅子杜春亭,他就更是表现出了朴实而真诚的亲近。
特别是当他得知杜春亭遭遇了失败婚姻的变故后,一度很痛苦很失落的状况,就一次又一次地打电话劝说杜春亭回到家乡来。
他对杜春亭说,兄弟啊,常言说落叶归根呀,外面的世界千好万好,怎么也不如在咱们自己的老家心里塌实!
回来吧兄弟,你回来了咱们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时候的杜春亭,尽管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个新任姐夫的面儿,可是这电话里的一腔真情,还是让杜春亭饱经创伤的身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黄家满看着挂在墙上的系列油画《藤萝疯长》,忍不住惊呼着说,啊呀兄弟,你画得太好了,像真的一样啊,活生生的!
杜春亭问道,还有呢?你除了看着像真的还看出了什么?
黄家满嘿嘿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看到杜春亭不眨眼地盯着他,连忙把烟从嘴上取下捏在手心里,说,我又忘了你屋里不让抽烟的规矩了。
姐夫是个大老粗啊,对画儿就更是个大外行,我除了看着画得像,别的怕是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歪着脑袋说,不过,我从你这些画儿里,还是看出了一点意思?
杜春亭眼前一亮,问道,哦?姐夫你说说看。
黄家满说,其实我也说不好,也不知道对不对。
看了你的这些画儿,我就是觉得这藤萝也和人一样,猛一看差别不大,可是如果细细端详一下,每个人的相貌呀脾气呀什么的,就各有各的特点了……
杜春亭笑了,伸出左手揽住了姐夫的肩膀,一边剧烈地晃动一边说,啊哈,不错不错,谁说俺姐夫是个大外行?这回还真算是让你看出了门道儿!
实话告诉你吧,我画的这一个系列,还真是想表达你说的这么个意思。
只不过比你刚才说的还要深刻一些,也就是说,要上升到人生上升到命运的高度,总结一句话就是性格决定命运。
黄家满转过脸看着杜春亭,疑惑地问,兄弟呀,你不是在取笑你姐夫吧?我可是胡乱说着玩儿的。
作者简介
东方领军:军旅小说家。著有长篇小说《北国相思树》《藤萝疯长》《山高水长》等9部以及中短篇小说《枪事》《春归细柳营》《谁能与我同醉》等30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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