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姑娘给了我盛了碗鸡汤。
她说,上帝最喜欢的孩子,都是被他咬了一大口的苹果。
我用力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想了想,那一口应该是吐在我身上了吧?
我说上帝不太喜欢我,你们还非劝我。
其实我也瘦过,最瘦的时候五斤六两。
尤其是在我十几岁以前,在当地都算得上比较好看的姑娘。
这些我都忘了,听老朋友感叹,妈妈强调才有那么个大致印象。
具体多好看,照照镜子,我也是不敢想。
反正从青春期开始,我进食的吸收速度远远把我的新陈代谢甩在几条街外。
然后,我就成了一个胖子。
膨胀以后,一米六的我还得了一个严重并发症:丑。
别喷笑,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那天看了韩寒的访谈笔录,和朋友谈论现代文艺复兴。
我谈起印象里很有趣的话,“文艺没问题,复兴有问题!”
他问我,“那普洛大众文艺的现实问题能否如愿实现文艺创作趋向大众化?”
我说,“中国人的文艺生活显然划分着两个等级,中间隔着一堵万里长城,无论如何都不相混杂的。”
他又问我,“社会有不同阶层,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程度的人,那他们都是平等泛属于群众文化。那假如一位政客、一个作家、和一个平民三个人同乘一个热气球,高空中气球发生故障了升力不足,必须扔下一个人才能保全剩下的人时,你会扔谁?”
我想了好久,“......”
他说,“对于不谙世事的孩子,可能这个问题更简单些,抛开一切,这三个人各有各高矮胖瘦。”
我一脸茫然,“所以呢...”
他大笑一声回答我,“扔胖子,超重嘛。”
与朋友只是随意交谈,并不认真上升到哲学问题,所以天南地北,有趣严肃随意无一不涉及。
在那个聊天过程后,我本想再认真研究研究该扔掉谁,却突然得出一个意外的结论:
胖子是对社会的另一种划分。
就像从经济角度去说,一个人出生贫寒就注定他不靠命运转机是没有办法享受优质社会资源。但并没有颁布哪一章法令说穷人是错的。
胖子也是如此。
从开始“沦为”一个胖子开始,就会进入一个段子圈,五花八门段子之外他们还会在你的名字前面加个胖、肥或者其他。
同样一份饭,看你吃他们就觉得是浪费。
他们把胖的原因归结为懒,归结为不爱生活,饮食不规律,而你摸摸肚子上最直接的罪证,人赃并获你百口莫辩。
这时候,你才感受到这个世界对胖子深深的恶意。
看到这里,有的人笑了,有的人哭了。
我胖了四年,回想起来未必觉得是件痛苦不堪的事,反之,我经历着一场关于“胖”的奇妙体验。
小时候我妈经常抱怨我太爱表现,我自傲不以为然。反正我学习好,同学都愿意配合我,我享有很多特权,我从不考虑跟人说话什么叫委婉什么叫伤害。我觉得这一刻我要表达,我必须尽数表达出来。反正撒个娇也能解决嘛。
虽然经常交友不慎,却也是勾搭不断。
胖了之后,我的特权慢慢消失不见。
从班级里活动的组织者,默默变成连拍毕业照也恨不得请假的这几年里,沉默和独处成了我生活的状态。
记得第一天大学入学,学校进行体测。
在我前面那个女孩子立定跳时,娇羞一跳,一米五,一抬头笑,说了句,“呀,那我怎么办?”
立马得到了“裁决者”笑脸相逢的安慰,“没事没事,要不要再跳一次?不跳也行,过来报个成绩。”
我也单纯,心想,“咦,有两次机会呢,那我也不怕了。”
带着全身的肥肉奋力一跃,一米6,刚一抬头。
对方一脸嫌弃望着我冷冰冰地说,“不及格,过,下一个。”
后来知道那不是老师,是个学长,不是我记仇,真长得跟蛤蟆一样。
那天晚上我在阳台一边吃鸡腿一边哭了,我控诉我身上全部的肉加起来也比他那张脸好看,他凭什么在我身上找到优越感?
伤心归伤心,经历这样的事情两三件之后,我的心态慢慢发生转变。
我开始安静下来,重新去建立一些人际关系。
也不说只有胖,还有一些属于长相平平的女孩子,也会有一样的困惑——如何去吸引别人,并且愿意与你做朋友。
说实话,我风趣,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哗众取宠的人。
我觉得这一点,是胖在我颜的巅峰时及时拉我回正道的。
我的身边,固定的朋友越来越多。
以前说自己都觉得无聊的话题人家也会说好有趣,现在说有趣的话题人家都会忽略你直勾勾盯着离你几十米在吐痰的美女看。
这说明什么?说明的你一个人思考的时间还不够,个性还不够吸引人,你看的书还不够多。
美人可以靠脸蛋,我需要靠思想,大概就是这样道理。
也有交谈甚欢,听他们夸我“特别”。
我每次都反问他们,“是特别胖吧?”
他们笑着说,胖是你的附丽。
拉倒吧,要不是有个性,谁想跟一个死胖子在一起玩。
经过自信被冲刷,又自我找寻的过程,不可否认,依然厚着脸皮要跟你做朋友的人,是真的觉得你有趣的人。
当然了,我也在考虑要不要抽脂,哦不对,要不要认真的运动减肥掌握住着的人生。
虽然健身房一次就会虚脱瘫痪好几天,但还是期待更好的自己。
可既然还在当下,就坦然的面对低谷期。在特殊奇妙的体验里学会如何去分辨什么是对的,什么是有价值的。
这也一样重要。
外表平平的时光里,恰好回到了自己的原始起点。即使是寻常之物,对我而言,都打磨着光洁的梦和我。
给我底气的是,不论做出什么成绩,肯定不是因为我的长相啊,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挺好啊 就是胖。
失去的总以另一种形式归来,我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