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有个情人节,二月十四,这个节日大抵是始于古罗马时期的;中国也有个情人节,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七夕。要我说,这个七夕节并不能算作中国的情人节!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一谈到这个节日一定会联想到“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早在《诗经》里就有关于牛郎星织女星等天象的认识,所以我们可以认为“七夕”最早是源于先民们对自然物的崇拜,至东汉时期将其人格化,出现了牛郎织女的人物特征。
七夕节始定于楚怀王,明代罗颀的《物原》中有这样一段描述:“楚怀王初置七夕,妇女是日以彩缕穿七孔针,陈瓜果于庭,以乞巧。”东晋葛洪在《西京杂记》也说:“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早期的七夕节往往是妇女乞巧的节日,若是当时的女性真有看中了某个男性,并且通过七夕节来乞求姻缘的情况,那也只可算是单相思,算不得情人节,因为在这整个过程中,始终都是以女性为主体的。
当然了,早期的七夕节中也不仅仅只有这些单一的内容存在,除了前面说的自然崇拜和妇女乞巧以外,也有存在数字崇拜和生殖崇拜的现象,但这不是我这里想要表达的主题,也就不再一一说明。
我说七夕不是情人节,那它应该如何定位呢?通过上面的一些阐述,我给了一个不成熟的定义,“七夕应是传统文化中以女性为主体的劳动节”。我国古代是一个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国家,农业是一国之本,妇女们平时在家除了相夫教子以外最大的任务就是充当织女的角色,古诗十九首的《迢迢牵牛星》中:“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一句就很好的表现了古代妇女每日辛勤劳作的情况。妇女们在这一天向天上的织女乞巧(乞是乞讨的意思,巧即心灵手巧,巧思妙想,实际上也就是“智慧”)希望能在女红等方面能够拥有巧妙的技艺,那为什么要向织女乞求呢?我想原因有二:一是织女本身就是一位女红技艺十分高超的神仙。有多高超呢?就好像秦观在《鹊桥仙》的开篇第一句描写的“纤云弄巧”一般。二是织女本身就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要知道在古代女子的地位是比较低下的,丈夫如果一生中一直深爱着且只爱着自己的妻子并对她不离不弃这是非常难得的,所以这也是乞巧的一个中心点。但需要注意的是,就像前面我们提到的乞求姻缘是女性单方面的行为,且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始终都是以乞巧技艺为第一位,姻缘第二位的。或者说,好姻缘只是拥有高超技艺后的一个附属品,古代婚嫁时,往往会以女红等技艺作为评判女子是否贤德的标准之一,所以当拥有的相当的技艺之后,美好的姻缘也就会随之而来!当然,这个观点毕竟还不够成熟,其中的很多地方还有待商榷。
既然七夕不是情人节,那我们国家自古以来难道就没有这样的节日吗?对于这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每年农历的三月三上巳节即是我国的情人节,在这一天男女郊游踏青,互说爱慕之情,同时祓禊沐浴、祭祀高禖、互赠香草等。这里值得说明的是,早期的上巳节并不是在三月三这天,而是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在魏晋时期才被定于三月三的。
《诗经·郑风·溱洧》篇:“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这首先秦的诗歌就直接描写了当时上巳节男女授受赠以芍药的情形。在《礼记》中也有:“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奔着不禁”的描述,再加之人们在上巳节中祭祀的高禖的风俗也暗喻有牵媒拉线,促成男女交往之意。(高禖又称郊禖,是管理婚姻和生育的神)凡此种种皆有情人节的性质在其中,所以说,上巳节才是我国传统意义上的情人节。
大致从宋代开始,特别是理学风气盛行之后,礼教对人的束缚也日趋严重,原有的开化的社会风气渐渐开始收敛,三月三的情人节更是在“存天理,灭人欲”的礼教信条中逐日衰微,至此,后世再也不见“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绮丽风情。
在众多人眼中,传统的中国文化是闭塞的,不开化的,我们的情感都只能依靠西方的节日来表达。但是我们要知道,我国的上巳节早在先秦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比西方的情人节早了一千多年,并且我们的节日风俗远比西方的要丰富有情调,更具浪漫的气息。
我们盲目的跟风亦或是倡导文化复兴的同时,深入了解传统已有的东西,探索其中的秘密必是不可或缺的,就好像如今无端的把七夕当作情人节一样,将两者间的内容完全混淆,实属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