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的临水照花人
张爱玲写过很多小说,如《半生缘》、《金锁记》、《红玫瑰和白玫瑰》、《倾城之恋》等,她的笔下仿佛有说不尽的传奇故事,同时散不尽的淡漠苍凉。
能写出这样故事的女子,本就是一个传奇。正如大才子胡兰成对张爱玲的评价:
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
是的,张爱玲很特别。她是一个有灵性的女子,也是一个骨子里冷傲疏离的女子,孑然自我,孤傲漠然地看着凡尘世事。
张爱玲以文字起舞,她的文字仿佛通晓世间的一切事情,故事里没有黑配白的壮烈,没有红配绿的悲壮,有的只是葱绿配桃红的苍凉。
生命在她眼中充满了欢喜,却也免不了各种的烦恼。就如那句被人熟知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虱子。
此刻与你分享《倾城之恋》这部作品,一场大时代下倾人倾城的传奇爱情,世事沧海桑田,如果遭遇了各种不幸,实属寻常。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流苏并不觉得她在历史上的地位有什么微妙之点。她只是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将蚊烟香盘踢到桌子底下去”。
——《倾城之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原本以为这是一段倾国倾城、绝美芳华的爱情,是一段"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传奇佳话,读来却是散不尽的苍凉意味。
一个是海外归来的风流浪子,一个是旧公馆里离过婚的女子,一个贪恋倾国倾城的美貌,一个渴望经济上的安全。
然而这两个不同际遇的人偶然相遇了,开始了一段不期而遇的爱情。
在风雨飘摇的大时代下,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人人虚与委蛇,戴着虚假的面具苟延残喘的生活着,人与人之间还有多少真心?
就如范柳原说:"我装惯了假,也是因为人人都对我装假。"
但是在白流苏面前,他愿意卸下面具,放下防备,倾诉他从不曾对别人说的话,诉说那些曾经的种种不幸遭遇。
他对流苏说:“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会原谅现在的我。”
在白流苏面前,范柳原从风流浪子变为谦谦君子态,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出格的举动,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始终维持着自己的君子风度。
范柳原对流苏念了《诗经》中的一首诗:“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是他觉得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人的力量比起外界的力量太过渺小,生死与离别的大事,是不由人支配的。可是人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
很明显的,他乐意和她在一起,可是他不愿意娶她。
他从来不会许下任何美好的诺言,爱情只是生活中的调剂品而已,他无意于构建家庭,犯不着花钱娶一个人回家来管束他。
范柳原是不愿负责任的,尽管他确实喜欢白流苏,但是白流苏也不见得真的爱范柳原,她有目的地接近范柳原,想依托一个有背景,有经济实力的人,永远地逃离那样压抑、畸形的生活环境,不再寄人篱下,不再被人排挤。
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夹杂着利益纠葛,爱情于他们而言,各取所需,相互依附。
假亦作真时真亦假,雾里看花不是花。
倘若是在太平盛世,范柳原还是那个放纵不羁的浪子,怎甘心委身于婚姻的围墙之中?而白流苏也不过是途径他的飘零浮萍,生命的点缀,惊艳了他的岁月,却终归可有可无。
他们在与生活博弈,一个怕输掉自由,一个怕输掉一生。
但是香港的陷落成全了他们,一座城市的沦落,说服了两颗心,成全了一双人,范柳原和白流苏最终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那一刻他们抛开了一切身外之物,他只有她,她亦只有他,一个自私的男子,一个自私的女子,一对平凡的夫妻。
柳原说:“我要你懂得我”;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再也不跟流苏闹着玩了,不再逗她开心,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别的女子听......
流苏兀自低眉浅笑,美得不可方物,她安慰自己这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他完全把她当做了自家人,她 认了命,低了身段。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的结尾处写到:
"传奇里的倾国倾城的人大抵如此。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火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