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师

十六年学生生涯,我不知道自己遇到过多少老师,也记不清给我上过课的真正意义上的老师有多少,但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上初中时的班主任汪老师。

初二那年,学校新来了一位很有特点的年轻男教师,担任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他就是汪老师。

汪老师个子瘦高瘦高的,他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大家深深记住了一个下颚向上翘,行走如风,双手夸张摆动,说话带“娘腔”的汪老师。

不久后,又一个关于汪老师的新闻在校园内炸开了——汪老师是一个吃素不吃荤的人!有人看见他在酒席上只吃花生米和凉拌菜,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素食主义者。

那时候,学校里很多人在背地里笑话他,把他的与众不同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背地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而我们,也总会被别班的人笑话,说我们班是娘娘腔,是吃素的。

同学们听了心里很不好受,但汪老师却全然不在意,也不争辩什么,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每天只顾埋头工作,给我们认真上好每一堂课。尤其是在国庆全校歌咏比赛前,他在教室里一遍遍大声教我们唱岳飞的《满江红》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我第一次学会了国歌以外的歌曲,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数字1234567原来唱哆来咪发索那唏,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唱歌有种叫乐谱的东西。那一幕幕,至今仍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几十个人在教室里吼着《满江红》铿锵的“怒发冲冠凭栏处”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那次,我们班拿了全校歌咏比赛第一名,大家十分开心,也很骄傲。从那以后,我们被汪老师的多才多艺折服,从心底里对他有了更多的尊敬和爱戴。

后来,我们渐渐发现,学校里每次搞活动写宣传标语,总是叫汪老师写。每到节假日或活动日,校园内,小镇大街上,到处挂起的,都是汪老师亲自书写的毛笔字标语横幅!从此,他成了班上很多爱好书法的学生的偶像。

初二下学期的一个周末,我回家,父母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吵架了。看着父亲在母亲一声高过一声的吵闹中,坐着久久不语,也久久不动,我心里害怕极了。害怕沉默寡言的父亲一时想不开……

第二天,我不想回到学校,又怕惹父母生气。只得什么也不说,一路抹着泪回到学校。没吃晚饭便直接去了教室上晚自习课。

不一会汪老师来了,开始给我们讲课。可我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不知道父母现在是不是还在相互怄气,还是又像昨天一样吵?想着想着,眼泪却不由自主顺着脸颊留下来。我怕老师和同学看见,赶紧用手从眼睛里抹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怕人看见,眼泪却越像断了线的雨珠一样不断往下流。

下课了,汪老师找到我。问我今天怎么啦?上课精力不集中。我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什么也不说。最后,汪老师告诉我:“即使天大的事情,都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操心的。平息自己的情绪,别再耽误课程了。”

我没有听汪老师的话,在思绪浑浑噩噩中熬到了星期五下午。一放学,就迫不及待向家里奔去。我跟担心,也很害怕父母吵架,害怕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没想到一进家门,看到父母和好如初了,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饭桌上,父亲对我说,星期一下午汪老师到家里来了,告诉了父母我在课堂上无缘无故哭。于是他才特意跑一趟,来问问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接着告诉我,大人有时候吵吵,没什么事,不必担心。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好好学习才是真的懂事。

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汪老师已经悄悄来过我家了。他不会骑摩托车,也没有车通往我们村里,竟为了一个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课的学生,步行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只为让她安心读书。

从那之后,我发现父母很少吵架了,即使偶尔争执几句,转身看到我们姐妹几个,便会及时收住。

初三毕业那年暑假,有一次县里一个领导到我们镇来检查工作,经过学校旁边的公路时,看到路边用毛笔书写的大字标语,立刻问这是谁写的。不久,汪老师直接被调到县里某个局级单位工作去了。

如今,汪老师早已不在县里,调到别的城市工作了。而我,也许多年不曾与他再见过,但他留给我的记忆,却永远那么清晰。

家访中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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