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个读者在后台私信我，圣诞节要到了，我想准备一份礼物送给她，你说送什么好呢。
我看到才惊觉，原来圣诞节快到了。等我打了长长一段话要发给他的时候，已经显示时间太久，发不出去了。
想起立冬那一天，我以为是冬至，连夜写故事，发出来有人提醒我是不是穿越了，我才恍然大悟。
我总是这样，不知今夕是何年。
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走进一家街边小店，用心地去挑一份精致的小礼物了。
这些年，每逢过节，亲人一起出去吃一顿饭，朋友之间发个红包。没有人再愿意耗神耗力，去精心准备一份礼物，只为博得一份欢心。节日越来越多，情意却越来越少。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早早地就让人生出索然无味的感慨来。
02
很久很久以前，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对圣诞节最初的记忆，是在中学的时候。那一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样去学校，刚到教室，同学递给我一封信和一个精心包装过的盒子，说是有外校的人来找我，我看到封面熟悉的字迹，一路小跑到了车站。跑到的时候，那人还在左顾右盼，迟迟不肯上车。看到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后来，我们沿街一直走。那时的街上还没有到处招摇的圣诞树，没有满街播放的圣诞歌曲，没有白胡子的圣诞老人，没有闪闪烁烁的灯光，没有像情人节一样暧昧的氛围。
冬天的街道格外寂寥，街边的小店跟往日一样冷清，处处显出一番萧条的景象。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我记得那条路始终没有从头走到尾。我们也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记得那些话一直到临走也没说完。
我回校之后，拆开那个盒子，里面夹了一张粉色便签，上面写着：圣诞快乐。
03
后来，身边的人开始满怀期待地盼着平安夜，热衷于过圣诞节。
那时，我们总是费尽心思地去准备一份小礼物，没有人会去掂量它的价值。只要是心仪的人送的，便是无价，若是别人所赠，心里也会暗自欢喜。
那些平时不敢递出去的情书，那些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送的礼物，那些一直潜藏在心里的悸动，都有了合情合理的借口，在这样的日子里前赴后继地传递出来。
结局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哭泣。
记得某一年的圣诞节里，我的朋友曾背着我跟某人提起我的心思。我记得那人的回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喜欢了一个人，却自始自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狼狈收场。
以后呢，当然没有以后，他娶了别人，我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说。
事隔经年，有人提起他的时候，我早已心无旁骛。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我们早已断了所有联系，而今想起来，只记得那一年的圣诞节冷得彻骨，窗外落了几片白茫茫的雪花，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潮湿的味道。
生命中，总会有一些人，就像一闪而逝的路人，匆匆遗失在某一个路口，后来的我们再也遇不上。尘归尘，土归土，他终归是他，而我，终归只是我。
04
关于圣诞节，还有一段久远的记忆。
十几岁的时候，我有一个玩的很好的朋友，我们常常不分彼此，吃饭睡觉都要在一起。某一年圣诞节，她送我一个木制的小风车，旋转的时候，会响起一段悦耳的音乐。
某一天，她突然退学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的人都来找我问她的消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找了她很久，却再也没有见到她。
直到去年，我回家整理旧物的时候，小风车掉了出来，我轻轻地旋转了一下，它竟然又响起了音乐。我一时有些感慨，十多年过去，它一直躲在角落里，就像那个朋友，她始终栖居在我心里的某一处，从不曾忘却。
今年，我找到了她，多年来生活轨迹的不同，让两个无话不说的老朋友变成了无话可说的陌生人。前段时间，我再次找到那个小风车，却发现它突然不再唱歌了。
世事回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些无缘无故的离散，终会出其不意地重逢。而有些重逢，可能已经没有意义了。
05
二十来岁的时候，圣诞节过得越来越隆重。偶尔，我也会跑到大街上吹一吹冷风，看一场小雪。对着玻璃橱窗里漂亮的圣诞公仔流连很久，对路上手捧玫瑰互相依偎的情侣投去羡慕的目光，还会去店里选一些昂贵的苹果绑上丝带送给朋友。
那些年的圣诞节，我曾喜气洋洋地开过红酒，闹闹腾腾的举过杯，也落魄到漫无目的地轧了长长的马路，疲倦地只顾埋头赶路而忘了今夕是何夕。
最是人间留不住，那么单纯的时光终究是过去了，好像是一瞬间就告别了天真的自己，成了世故的大人。
大人的世界，没有了情怀。
我已经很久没有用心去准备一份礼物，也不再期待波澜不惊的生活会发生壮阔的喜剧。
06
夜雨霖霖，如果不是没有带伞，我不会走进常常经过的那家礼品店。
小小的一家店，挤的满满当当。我抬眼望去，微黄的灯光下，那些精致的物件都泛出浓烈的青春气息，有的少女感爆棚，有的文艺范儿十足，有的酷炫，有的怀旧。它们属于青春，属于爱情，属于天长长地久久的友谊，也属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站在货架前踱着步的，窃窃私语的，挑挑拣拣的，都是穿着校服素面朝天的高中生，和挽着手情意绵绵的恋人们。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整条街都是过节的人，满街的火树银花，满世界的灯火阑珊。原来，没有璀璨的星空，夜色也能如此美不胜收，绚烂一如少年的青春。
年年复年年，平安夜如期而至，圣诞节继而到来，一如候鸟南迁，雪落北川。这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
歌里唱，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衫薄。
不如，怀良辰以孤往罢。
文|伶人自悲卿自喜
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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