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带着重行行出了府,临别时王启还嘱咐着他们晚上在家里用饭,别回来得太晚。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欧阳的出现,倒是打乱了重行行原有的计划。
“小毛贼,这南朝你熟啊,不应该走前面给小爷我带带路?”欧阳自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他是不会让重行行独自一人的,一来是不安全,二来嘛,在这烟火闹市,他是真的想陪伴着她。
眼看着乞巧节就要到了,重行行知道这是织女祈求有一双巧手的重要日子,在这一天女子也将乞求自己能够嫁得一如意郎君,她往年瞧了许多女子在这一天将自己的心思告知倾心的男子,现在她终于长大了,于是就想着出来要给李钰选个特别的礼物,用以聊表心意。
北街那里可不止有美味的冰糖葫芦,还有一条小河,每逢七夕才子佳人们都在那条河里放着自己做的河灯祈求愿景,有求子的,还有求功名的,还有愿得一心人的。河边还摆放着各家的桌子拜织女拜魁星。河上的那座小桥,便是女子对男子诉说心意的地方,其实每年七夕他们都一起在这里游玩,只是今年重行行也想像其他寻常女子一般,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惊喜。
重行行兀自走在前面,想着想着倒是忘记了欧阳的出言不逊。
“还未问过兄长想要买哪些东西?”
欧阳眼瞧着方才重行行出神的样子,还有她那小脸上洋溢着醉人的笑意,他也猜到了八成是与当日在集市里同她一起的男子有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懂重行行,也来不及细想,许是这姑娘太傻也太纯真,藏不住自己的心事,都挂在脸上了吧。
“这不马上乞巧节要到了,我想给姐姐和母亲选两样物件捎回去。”
“看不出你这人还挺有心啊,不选选东西送给心爱的姑娘吗?”重行行蹬巴个大眼睛,探着头,俨然一副想聊八卦的样子。
“在我们北国,男子要在大型的礼仪活动中,比武获胜,或是骑马最快,或是猎鹰最多,然后喝着草原上最烈的酒,唱着歌儿,才可以向心爱的女子献上最美的哈达来求取姻缘。”
“那要是照兄长这样说,不善比武,不善骑射的人倒是娶不上姑娘了。”
“我们草原上的男儿,无人不善骑射,不学武艺,况且家国未定,战乱未平,我倒是没来得及考虑自己的儿女私情。”欧阳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坚定,似是有什么崇高的信仰。
这时候重行行看着他,刚刚说这话时的神态,让她想到了李钰,从前李钰也是这样向自己说过他的期望,他说他想平定天下,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人人都能安居乐业,有良田可种,有冤情可陈,有私塾可读功名可考。但不同的是,欧阳身上有股戾气,有着北国男儿的豪迈肆意,他不像李钰那般深沉严肃的娓娓道来。
从前李钰说这样的话时,重行行只觉得沉重,那责任之大负担之重,似乎压得连她都喘不过气来,因为她知道,无论多难,那是他的期许,便也是她们日后共同的目标,她都想帮他共同完成,她多分担一点,他的日子也许就能多一份轻松畅快。但是今日,她却觉得欧阳的话听着很是舒心,许是他们两的语气不同,但也许是因为,此时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聆听着欧阳的诉说,这同样伟大的愿景里没有自己的职责,便不会沉重,仅此而已,而且她也说不清什么缘由,只觉得这时的欧阳,那么的阳光自信,仿佛周身都带着耀眼的光芒。
“那咱们去挑一挑吧,我也是女子,虽未出阁,好歹也能帮你掌掌眼不是。”重行行突然就有点儿信任欧阳。
两人嬉笑着走进一家又一家的首饰店,最后欧阳看上了一对镯子,本想着长姐和母亲正好一人一个,打算买下时,重行行阻拦道:“玉镯是男子送给女子的定情之物,你送给长辈算是怎么回事。”
“这也挑了好些了,你们南朝怎么什么都是定情之物啊,我也看花眼了,这么些个首饰,好在我长姐她们也不懂,就将就将就,随个心意就行了吧。”
“这样,你告诉我你长姐和母亲喜欢什么,素日里都干些什么?”
“你也知道我久不居家,其实现在,就连她们的样子都记得不太清楚了。”说这话时欧阳很随意,但是却触动了重行行的心,原来这世间,就算父母健在,也还是会缺失孩子的成长,那种长夜漫漫的思念和难过,也不是只有她一人如此,好像自己再也不显得孤单和可怜了。
“那咱们再回家去好好想想,答应我可不能马虎。”重行行哽咽了一下,似是很是心疼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