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觉不是一个高调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以隐形人的心态,可是还是有很多人知道我的存在,当然,知道我的人中也分成两派,一派是喜欢我的,另一派是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或者是憎恨的,我对这些都无所谓,虽然有时候他们这些人所做出的行为不断在影响着我。
比如,当我住在某个不起眼的上旅馆时,就会有人半夜往我的窗户上丢石头,等白天起床开门又会看见门外堆放着好吃的水果和一些漂亮的卡片,而有一些魔术师们也不断在寻找我。
我心知肚明,他们也分成两派,一是想和我合作,一是想,打击毁灭我。
当然,想跟我合作的也并不一定是抱着好意,因为我总会收到他们的来信,信里恭维加着恐吓,我将它们统统烧掉不做任何回答,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减少麻烦,可是却是起到了反作用,让他们觉得我是过份清高等等,不断有人开始造谣,唉,我自始至终都无意理会这些,只是走我的路。
这天我到了个小城镇,这里阳光很好,到处都开着一种淡粉色的小花。
我推开路旁一间咖啡店的门,里面立即扑出一股香浓的咖啡味,店并不大,但布置得很精致,吧台和四面的木架上都放着一些相框,里面是店主人的照片,也有很多签了名的客人在店里的留念。
我坐在角落,店主是个烫着小卷发的中年妇人,她微笑地捧着菜单来递给我:“你是外地人吧?来,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这的小点心也不错的。”
我没有看她的菜单,只是笑着说:“给我一杯你最好的咖啡,你说的小点心来一样就好。”她笑着点点头收起菜单让我稍等便走了,不一会儿,端来一杯咖啡和一碟蛋卷。
我从一旁的书报架上拿了份当天的报纸一面喝咖啡一面看报。
“先生,您跟了我很长一段路了,到底有什么事?”我的眼睛没有从报纸上离开一面对坐在我桌子一旁的年龄大概有五十来岁的人说。
他有些拘束,两手紧紧握一会又放开,不时地看我一眼,又看向桌面,嘴唇哆嗦着不知要怎么开口。
我抬手招呼了下老板娘,她忙微笑着走来。
“再给我一杯咖啡。”
她笑着点点头,不一会儿又端来一杯,然后看看我看看我对面那位,将咖啡放在我们中间,转身离开了。
我端起咖啡来摇了摇然后放在他面前说:“先喝点咖啡,不要紧张。”他一再地谢过我,抬起手来端起杯子,咖啡在杯口一漾一漾的差点撒出来,他喝了两口,放下杯子的时候脸色好了一些,他看着我问:“这个,好像不是咖啡的味道。”说着又喝了一口。
我笑着对他说:“曾经有一个小城市的市长因为心情激动差点发作心脏病,也是喝了这种咖啡才好些了。”
我等他稍微平复了一些后又问:“好了,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我知道他一直跟着我,却对我没有什么不怀好意。
他轻轻咳了一下,双手又紧握着放在桌面上,看着我说:“我知道您的身份,我知道您是谁,我,我是来求您救命的。”
一听他的话,我便打量起他来,穿着面料考究的西装,虽然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但可以看出他曾经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是哪个政府的官员,就是大企业的高层管理者,可是他为什么如今变成这么个样子呢。
“我,能救谁的命?”我问他。
“是这样的,我的女儿,失踪了。”
“失踪?我想,您应该去找警察而不是找我呀。”我喝着咖啡不再看他。
“不,我,报警了,可是警察说这不算失踪案件,因为,我女儿也有和我联系。”我实在不明白他这种颠三倒四的说法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于是我只好握着杯子看着他。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来也没有来问我的意见就直接放在嘴里一支,拿着打火机啪啪地按着,可是怎么也打不着,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见我正淡淡地笑望着他,他这才尴尬地说:“我能不能抽枝烟?我,有些激动。”
我这才移开目光,他的打火机“啪”一下将香烟点燃了,他吐出的烟雾向着我的反方向漂去,尽管有风从他的后方传来。
他抽了半枝烟后才开始说:“我女儿两年前离家出走了,不知去向,我报了警,但是警察找了两个月查不出任何的消息,后来,我女儿寄回来一张明信片说她很好,警察就判定她不是失踪,就不再插手了。
于是我就照着明信片上的地址去找,可是根本找不到她,她第隔一段时间就会寄来明信片,可是都不在同一个地方,我这两年生意也不想做,几乎花光我们的积蓄去找她,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她母亲一直在生病,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她太远,就怕女儿没找到,回来以后,她也不在了,那我的生活,可……”
他说着将脸埋在掌心里,一再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端起咖啡来又喝了几口,这才抬头看着我,并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捆明信片来:“这是她这两年来寄回来的东西,这一张是两个月从南方寄回来的,可是我去找了一个半月,还是找不到她的人影。”
他说着将明信片递给我,我接过来看着,每一张寄来的地址都不一样,有几张还是她本人的照片。
“这些字确定是她的新笔字吗?”我问。
“没错,是她的。”
“那么她每隔多久会寄明信片来?”
“差不多两三个月,我想不出一周她应该会再寄一张来的。”说着又用祈求的眼神对我说:“我知道她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也不打电话,只是寄明信片,我想不明白,而且又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听说您的事之后就到处找您,希望您能帮助我,一个月前我找人打听到您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跟您说上话,今天我见您在这,就冒昧地进来了,我想求您帮帮我找到我女儿,把她带来让她母亲看看她,我知道,您一定有这个本事,我也知道,您一定不是普通的魔术师,不是那种从袖子口袋里变出小鸟的那种。”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希望不用我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们,而是靠他们自己去做,因为这样就不会让他们产生依赖,可是眼前,这位先生如此悲切地看着我,让我没有办法拒绝他,因为我能理解他盼望见到女儿的心情。
所以我说:“好吧,我估且试一试,不过并不能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做得到。”
他听我答应了,非常高兴,忙站起来说:“那就好,我这就去订车票,请问您现在住在哪家旅馆,几号房,我会把票亲自送去。”
他拿出小本子来准备记录,我摇摇头说:“你有多少行李?”
他听我突然这么问他,有些发怔,片刻才说:“我就这一个随身带的旅行包,没有别的。”
说着他给我看了他手边的一个黑色的有几处都磨损了的旅行包。
“好吧,你先跟我去办点事。”我说着站起来准备拿钱包付帐,他忙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来放在桌上说:“我来付就好。”我向他道了谢然后跟他一起走出咖啡店。
站在外面时他又说:“您现在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钱,尽管说,能找到我女儿,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她的人找不到,我留着钱还能做什么?”说着他的神色又黯淡下去了。
“您的家住在什么地方?如果可以我想去她曾经住的地方看看,或者要等她再寄明信片来。”
“好,没问题,你就住到我家来。”他两眼冒光地看着我,说,“我这就去订票,您先去办您的事,等我订好票我们还在这里碰面怎么样?”
我看着他因为奔波而折磨受损的身体随时可能倒下,有些不忍心他再受火车的颠簸,于是说:“不着急,您先跟我来吧。”于是我转身向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废弃的电话亭走去。
他跟在我后面,见我走进去并向他招手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跟着进来了,狭窄的电话亭我跟他面对面,我一手拉上电话亭的门一面问他:“你能不能再说一次你家的详细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