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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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刘先生陪在我身边的第七个年头。
他已事业小成,在这个房价高昂的一线城市拥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当年的潜力股已初显雏形,而我的事业却毫无起色,依旧还在原地踏步。
身边很多人和我说:你们应该结婚了。
是啊,应该结婚了,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更何况我们的年纪的确也不小了,早就该结婚了。
潜意识里,我一直觉得谈恋爱是可以的,但是结婚却是不能的,因为婚姻对我来说是一个可怕囚笼。
1.
我对婚姻恐惧来源于我对原生家庭的认知。
每个人都怀念自己的家乡,想念家乡的亲人,而我,却从未怀念过家乡,也很少思及家乡的亲人。
故乡,与我而言,不是心口的朱砂痣,亦不是床前的白月光。
很多人觉得我是个冷心冷情的人,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走过我走过的路,更没有尝过我尝过的苦。
我的父母是在八十年代自由恋爱结合的,这让我一度觉得非常讽刺。
父亲心眼多且小,眼里容不下的事情太多了。
家里常年吵吵闹闹,不得太平。
记忆中他说过的最狠戾的话,是指着妈妈的鼻子骂妈妈,做过最凶狠的事,是挥着拳头打妈妈,而妈妈为了我,想要留存一个完整的家,一直不愿意与他离婚。
从孩提时起,我便不愿意呆在家里,经常躲在邻居家,但是经常躲不了多久,便会被怒气冲冲的父亲吼回家。
在我稍微懂事一点的学生时代,我最大的梦想,便是逃离我那个家,那个没有温度的家,那个冷漠的家,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去。
离开家,离开家乡,曾一度成为了我的人生目标,这真是一件荒谬的事,但它又的确真实存在过。
那么暴戾恣睢的父亲,母亲是瞎了眼才看上他的吗?
一个男人,只有心不在了,才会对妻子如此吧,父亲婚内出轨,这是我人生永远的禁忌与伤痛。
完整的家庭与经年累月打骂声,这样的一个矛盾体,它伴随了我成长的关键时期。
转眼我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婚姻对我来说恐怖如斯,它就像是一个牢笼,生生把两个相看两厌的人关在了一起而不得解脱。
2.
刘先生是想结婚的,他带我去看过钻戒,而且偶尔看似无心地向我暗示过。
在他第一次求婚无果后,思量了许久,我决定和他好好谈谈。
我说:“我们分手吧,我不想结婚。”
意外地,他说:“没关系,不想结婚就不结吧,反正我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结婚也就是多一张纸而已。”
我说:“你不在乎那张纸吗?”
他说:“不在乎,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
如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有这么一个人,他用实际行动在乎着你的在乎,关怀着你的关怀。
3.
母亲体检时查出问题,宫颈癌中期。
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母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父亲暴戾恣睢的那些年月里,她一直用自己薄弱的臂膀保护着柔弱的我。
只是她现在竟然得了令人闻之变色的癌症。
我该怎么办?我应该做什么?我整个人都慌了。
刘先生安慰我不要着急,他给我查了很多资料,告诉我妈妈的这个病眼下还不算严重,可以治。
他帮我联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但是因为医院需要做手术的人太多,排下来要十几天后才能做手术。
我心急如焚,妈妈的病多延迟一天,风险就大一点,医生安慰我说十几天对病人的病程影响并不大,但我却仿佛看见母亲身体里的癌细胞分分秒秒都在恣意生长的样子。
我失眠了,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刘先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他到处托人,找关系,终于,妈妈的手术被及时安排上了,我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我请了半个月假陪在妈妈身边。
医院陪护病人最是煎熬,夜里同病房病人的各种声音,护士几次的查房,容易被惊醒的我根本不能合眼。
刘先生验了核酸,与我轮流守护了母亲几天几夜,直到母亲的情况恢复稳定。
同病房的大妈和妈妈闲聊起来说:“原来那是你女婿,我一直以为是你儿子呢。”
妈妈摇摇头道:“我女儿还没有结婚。”
大妈惊讶道:“现在这样子好的男朋友很少见,别介意哈,我看他对你很好,以为你们早一家人了。”
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只有结婚后,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
4.
妈妈出院后,我带刘先生第一次回了老家。
家还是那个家,父亲也依然还是那个父亲。
潜意识里他总是给我找茬,比如我手机充完电还占着插座没有拔下来,再比如我习惯晚睡,这些琐碎的日常处处被父亲鄙夷,也每次在亲友面前被他当做反面教材提出来。
一开始我顾及刘先生在这里,不愿意多说话,后面实在忍不住了,和父亲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我与父亲这些年一贯如此,同一个屋檐下呆不过三天,必然会爆发争吵。
他心眼多如牛毛,而我又不是个宽厚的人。
我带着刘先生连夜离开了那个我本就不想回去的家。
我想,他应该看清楚了我和我的原生家庭。
婚姻的真相便是在一众鸡毛蒜皮的生活中一地鸡毛,而我便是那个被波及到的子女。
我参加工作后,有能力养活母亲的时候,我支持她和父亲离婚,但是她拒绝了,她说:你都这么大了,我还离什么婚。
中国式传统婚姻中的女人,而我,自然是做不了她这样的人的。
5.
恋爱是浪漫的,两个人的世界简单而美好,在刘先生的刻意经营下,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他会制造很多小浪漫和小惊喜给我。
除了情人节与七夕,他总记得我的生日,很多人觉得这没什么,但是于我而言,这却是难能可贵的。
这么多年,我的家人,没有一个人能记住我的生日,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我的父母亲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生日快乐,而刘先生却填补了这一空白。
但是我却依然拒绝婚姻,拒绝成家。
一天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后背紧巴巴的很难受,一开始以为没什么,想着换个姿势躺着应该会好点。
没想所有的姿势都换遍了,还是很难受,冷汗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刘先生吓坏了,连忙把我送进医院。
在医院急诊科等待结果的时候,我已疼得站不起来,身上的病痛让我不自觉地泪水涟涟,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焦虑之下,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活不成了。
我抓着刘先生的袖子道:“我要留遗言。”
他眼睛红红地道:“瞎说,留什么遗言,你会没事的。”
我还是当着医生的面留了遗言给他:我死后,帮我照顾母亲。
他含着泪点头答应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得了胆结石,结石正阻塞在胆管里,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手术。
刘先生作为家属一直守候在我身边,为我端茶倒水,煲汤做饭,直到我完全康复。
结尾
当刘先生深情地跪在烛光下再次向我求婚时,我含泪点头答应了。
这世上依然还有许多不幸的家庭,但刘先生让我相信了幸福的可能。
恐婚的我,终于不再恐婚,恋爱的第八个年头里,我们终于走向了婚姻。
拿到结婚证的那天,我发了个朋友圈并艾特了刘先生:往后余生,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