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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蓝褐色的砖墙脱落出陈旧的痕迹,木门上已有了几道裂痕,在屋顶上方,堆满了白色的雪,雪的中央,一层鲜红的血染得醒目……
徐向东望着他刚画好的这副画,嘴角露出微笑,这是他在大学期间到将要毕业为止最满意的一幅画,对他而言,爱画如同生命,他说过,对待艺术,生命是最好的呈现。
他收好画,去找杜安,杜安是他同班级的同学,不过,徐向东是非常羡慕杜安的,在所有同学眼里,杜安是一个画画的天才。在杜安的画笔之下,所有的事物都仿佛有了颜色,也都开始鲜活起来。杜安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加上对色彩的灵活操控,每次都可以形成一幅极美的画作。
徐向东去找杜安的时候,杜安正在画着他的新作品,冬日的寒梅来得正艳,徐向东看着,仿佛自己就是那梅花下嗅花香的人,久久不能远离。
由于快要毕业了,他们放假又太早,徐向东便约着杜安要去山里写生,杜月也答应得快,相对于在屋里安静作画,杜月也喜欢到外面的世界中去,自然是无穷可取用的素材,又可以给人最纯净的思考。
杜安要出发的前一天,他的女友莫思佳来找他,说要和他一起去。杜月劝不过,便答应带莫思佳一同前往。
三人收拾妥当,徐向东开着汽车带着杜安和莫思佳向东岩山出发,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徐向东并不是第一次见莫思佳,她也不会太拘谨,搂着杜安就在车里睡起觉来。
通往山里的路不太好走,大雾一片一片地锁着周围,又是正逢冬天,车的玻璃外面布满了冰霜,杜安让徐向东注意安全,徐向东一路缓慢地开着,眼睛却很难看清前方的道路。
突然,一声鸣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莫思佳,杜安疑惑地问徐向东发生了什么事情,徐向东下车看了看,车头上有一道血在流着,地上有一只躺着的乌鸦,徐向东用脚踢了踢,却发现这只乌鸦身体坚硬如冰,应该是早已经死亡。
“发生什么事了?向东。”莫思佳慌张地开口问徐向东。
“没什么,一只乌鸦,被车撞上了,现在已经死了。”
“那就好,咱们快开车走吧,这里有点可怕,感觉不是什么好地方。”
杜安以前听村里人说过,遇到乌鸦鸣叫的时候,就会死人,他内心有点恐慌,催着徐向东赶快离开这里。
徐向东也不敢久待,他正准备启动车子,却发现汽车怎么也启动不了。杜安发现有些异常,就让莫思佳留在车上,和徐向东一起下车检查汽车发生了什么故障。徐向东修了很久,却怎么也修不好,他便和杜安一起回到车里。
“安,思佳,看来今天这车是开不了了。”
眼看着就要天黑,莫思佳心生恐慌:“这深山里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今晚可怎么住啊。”
杜安叹了一口气,紧紧地抱着莫思佳,直说着:“没事,没事……一定没事的……”
徐向东转过身来,劝着两个人只要去找,一定会找到可以居住的地方。杜安和莫思佳感觉也只有这样,越在车里待着越更危险,就和徐向东一起去找房子。
二、
山里除了公路,其他的全是崎岖的弯道,冬天的山不如往日的翠绿,有些光秃秃的山坡还不时掉落些碎石,惊动着动物在潜伏中时刻准备袭击。
三个人看着渐渐有些暗的天色,四周全是荒山,心里像被迷雾笼罩一般,不知所措。莫思佳踱着步子,眼睛里透出恐惧,在这漫无目的地寻找中,等黑夜来临,将是无限的危险。杜安缩了缩身子,天更凉些,如果走不出去,他不敢去想后果。
徐向东给他们二人讲些鼓舞的话,告诉他们一定能找到住所。又往前行,徐向东在前面开道带路,又过了一座荒山,三人沿着山顶而下,直到了一个废弃的村落前。
“快,快看,有村子。”徐向东惊呼着,对着后面两人大叫。
杜安和莫思佳顿时回过神来,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山下的村落,仿佛是在沼泽之处的稻草让他们有了希望。
三个人并齐到了村子里,这个村子早已被人们废弃,许多房子的大门都紧锁着,锁上生出了锈斑,有些土墙上的杂草已经很高,围着他们几个,看不清远方的山。
几个人看着天将要黑沉,就开始在村子里找住处,每个房子都有些老旧,他们在村子的最南端,找到了一个老屋,几个人全部同意,夜里在这个老屋里住下。老屋外面虽然破旧,但里面却还整洁,有些东西被整齐地摆放在房间里,看来,主人当时应该是忘记了带走。
杜安和莫思佳一间,徐向东自己一间,由于白天走累了,几个人躺在床上不久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安敲响了徐向东的门,和徐向东谈起昨天的事来。
“向东,既然昨天汽车发生了状况,那我们现在怎么去东岩山?”
徐向东揉了揉眼睛,阳光扫过窗子,光线里是扬起的灰尘。他望了望窗外,天气阴沉,要下起雪,远处山的轮廓虽然模糊,但也能在他心里成像。
徐向东告诉杜安,既然都要去写生,不如留在这里,都可以住下,然后再返回学校。杜安听后,就答应了。
这天夜里,天空下起雪来,三个人在屋子里生了一堆火,围在一起谈笑了好久才去睡。杜安看了看眼前的莫思佳,正睡得熟,他也有些困意,慢慢睡去。
老屋外北风冽寒,呼呼作响,这时又传来一阵猫叫的凄惨声,像极了幽灵坠入地狱深处。杜安朦胧地迷着眼睛,看见一个黑影举着刀向他走来,刀光在雪夜的映照下更加银鳞闪烁,他刚要呼喊,嘴巴和眼睛都被捂住,怎么也发不出声,也看不清黑影的面目。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内心充满了恐惧,用手抓着被子,全身没有了力气,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压在杜安脸上的手突然消失,门被关上,杜安挣扎起来,黑影已消失不见。
莫思佳这时也被惊醒,看了看坐在床上怔着的杜安,便询问其原因。杜安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莫思佳,莫思佳开始恐慌,以为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杜安看了看莫思佳受惊吓的表情,心生怜惜,就抱着她,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又说成是梦。两个人都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大半宿才睡去。
三、
徐向东第一个起床,老屋里火堆的火光已不见,燃成了灰烬,他又生了火,做了一些简单的早餐,去敲杜安房间的门。
杜安和莫思佳起床后,对徐向东表示感谢,他们三人围在一起,靠近了火,冬日里的雪飘散不止,覆盖了深山白茫茫一片,他们也不觉冷。杜安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徐向东,徐向东眼睛里的瞳孔也被放大,然后又归于平淡。
“安,不会的,这里怎么会有黑影,我昨晚睡觉的时候也没发现,就我们三个人啊。”
“不,向东,可我明显感觉到了昨晚有一个黑影在,举着刀朝我走来,还勒紧了我的脖子。”说着,杜安就用手翻开衣领,凑近徐向东。
徐向东和莫思佳都朝杜安的脖子里看去,几条血色的勒痕,异常触目惊心。徐向东和莫思佳都心头一颤,感觉这事情非比寻常,如果真有其他人或不好的东西存在,他们也就是处在危险之中。
莫思佳惶恐地看向两人,询问道:“是不是这屋子里死过人,然后这是死人的冤魂?”
徐向东本来面如白蜡,可听完莫思佳一说,就笑出声来,连说不可能。莫思佳问他原因,他说有可能是杜安做的梦,莫思佳又问他脖子上的勒痕怎么解释,他说这里野猫很多,有可能是野猫的抓痕。
杜安还是感觉不太正常,可外面现在正在飘雪,如此寒冷的天,出去极度容易发生危险。他只好安慰下莫思佳,然后和徐向东一起在屋外走走,欣赏山里难得一见的雪景。
他们正在看雪,交流着画雪的见解,一个女生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个女生介绍自己是叫林月,自己出来探险,但到了山周围,又遇到了寒雪天地,看到这里冒着烟气,就想着这里有人家,只好来这里躲避雪寒。
徐向东和杜安给林月在老屋里整理出一个房间,房间里挂满了动物标本,牛角和众多的动物牙齿摆满了橱柜,杜安感到可怕,林月是个野外探险爱好者,却对这些感到有趣,手摸着房间里的一切,满意地和两人道谢。
四、
冬天的夜里,雪花挥散,四个人围着一堆火,谈起灵异事件,林月经常在各地探险,遇到过许多神秘的奇怪事件,她谈起这些事来颇有兴趣,怎么说也说不完。
有一个男孩掉落枯井,却半夜爬了上来,然后就变成了疯子,几十年都是孩童模样。云南有个山洞,洞里的尸体有几百人那么多,走到里面,全是阴森森的白骨。有个村庄,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见了,但却找不到原因……讲到这里,四个人对视着望了望这个老屋,这个村子目前就是一个空的村子,每个房子里的东西都十分齐全,但不见人住。
讲着讲着,四个人就感觉有些困意了,都回到了房间里。莫思佳抱紧了杜安,心里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渐渐地睡去了。杜安怎么也睡不着,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几声响动的脚步声,然后一阵寂静,再过一会,门被半推开,他转过眼睛,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房间的门旁,一个身披长发的身影出现,右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轻步地朝他走来,杜安翻起身就要往这个黑影上扑,脚下一空,一个趔趄就撞到了床尾,黑影立刻就快速地跑出去,这时莫思佳被惊醒,拉开了灯,抬头看了看杜安,杜安的额头冒着汗,惊恐的眼神盯着门前,门半开着,什么都没有,在杜安眼里,却充斥着危险。
第二天一大早,徐向东喊其他人吃早餐,杜安和莫思佳走出来,却不见林月,便走到林月的房间门前,轻声敲门。徐向东告诉他们,林月一大早就出去,到村子里探险。
吃过东西,都回了房间,莫思佳躺在床上看书,杜安在房间里坐着,想起昨晚的黑影,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了。他走出房间,打开了林月的房间,在房间里翻动着,他趴在地上,往床下看去,那把熟悉的匕首亮蹭蹭地闪着银光。杜安捡起匕首,手持着走出老屋。
林月正在村子里看着一口枯井,老井周围盘满了枯藤,一棵大树被蛀虫侵蚀的枝干快要脱落完毕,露出木轮来。林月看到了杜安朝这边走来,面露微笑地打招呼。
“嗨,杜安,你来采风?”
杜安微笑着回应,然后走到了林月前,匕首穿过了林月的身体,血液顿时染红了她的衣服,林月用手中仅存的力气拉扯着杜安,杜安发疯似的冷笑着,将林月推向枯井中。
杜安将匕首丢进枯井中,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他便往老屋走去。
五、
杜安返回老屋时,莫思佳正在睡着,长发如瀑地散在床上,酒红色的高跟鞋在床脚处安静地躺着,他将衣服脱下,换上一件新衣服,拖着旧衣服丢到了卫生间的洗衣机内。
到了夜里,莫思佳去浴室洗漱,她打开热水器,褪去了身上的衣服,白色的酮体一展无疑,她拿起挂壁上的水蓬头,对着身体冲起来,水流哗哗而下,她的身体也顿时安意。正当她享受这温水带来的舒爽时,突然闻到了一丝腥味,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往下,白色的身体变成了红色,镜子上露出一张林月沾满血迹的脸,她惊呼着大声喊叫,随手扯下一个浴袍裹在身上,疯狂地跑出浴室,血水在她的脚下留下一排脚印。
杜安和徐向东闻声跑到客厅,看到全身沾满血迹的莫思佳全都上来安慰。杜安抱紧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
“思佳,没事,有我,我在呢。”
“林月,林……月……有……血……”
莫思佳说话已经有些打颤,杜安和徐向东对视着,空气瞬间凝固,他们心里都有些恍然,林月一天没有出现,难道死了吗?
徐向东正要报警,杜安制止住他,杜安告诉他,现在还不知道林月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要等一等。
徐向东沉默一会,然后点头应诺,杜安抱着莫思佳和徐向东去浴室查看,徐向东打开水蓬头,水流哗哗而下,几个人都没有看到血液,转身又问莫思佳,莫思佳现在头发散乱,已经说不出话来,杜安让徐向东先回了房间,给莫思佳冲了冲身体,然后擦干净,抱起莫思佳放到了床上。
过了一晚,太阳冲破了雪,探出脑袋,杜安透过窗看到的晴天,让他入迷。莫思佳爬上来,勾住杜安的脖子,深深地吻着。
经过一夜的时间,莫思佳现已不愿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们俩相约起了床,去找许向东谈论林月有可能发生了意外,不如尽早离开老屋,出发返回学校的事。
徐向东在房间里画着画,他爱画房屋建筑,老屋在他的画笔下栩栩如生。在听完两人说要返回学校的事,徐向东怔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和杜安和莫思佳说再在村里转一转,再待一晚,就可以出发,对于林月的事,他却只口未提。
六、
这天晚上,野猫的叫声连着不断,凄惨地传来,孤月洒下清冷的月光照在杜安的脸上。杜安想起林月来,怎么也睡不着,他准备去卫生间清洗一下脸。
他走到卫生间的时候,镜子上显示出他疲惫的脸,胡子已经好久未处理过,头发也草杂地横在脑袋上。正当他搓脸的时候,水龙头却不出水,他用手去扣水龙头的出口,一团黑色的头发从里面而出,缠绕在杜安的手指上。他惊恐地看着湿润的长发,用手扯去,然后捶砸着墙壁,一只黑色的死猫,从天花板落下来,鲜血溅了杜安一身,他慌张地夺门而出,却看见有一个黑影在窗外站着,然后又消失不见。
杜安回到房间里,莫思佳已经醒着,她举着一件带血的衣服看向杜安。
“安,林月的衣服怎么在你的枕头下面?”
杜安顿时不知所措,他嘴里一直在自语着:“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莫思佳看着杜安异样的神情,试探着追问:“安,林月是不是你杀的?”
杜安听罢,脸色一变,大声吼叫着:“她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枕头下面,我和林月并没有什么仇怨,我为什么要杀她!”
莫思佳看着杜安带着血丝的眼睛,有些害怕,她将林月的衣服裹成一团,然后放进了包里,走到杜安面前,抱紧了他。
莫思佳依偎在杜安怀里小声哭泣起来,杜安用手紧紧环着莫思佳,安慰着她说明天一切都好。
杜安抱起莫思佳,将她放在床上,他用手褪去了莫思佳的衣服,亲吻着莫思佳的耳根,莫思佳顿时脸色绯红,轻声地喘气,勾起杜安的欲心来。杜安用手探着莫思佳温滑的皮肤,温度极度贴合,然后再往上去,杜安猛地抽出双手,使劲地按在莫思佳的脖子上。
莫思佳无法呼吸,睁大了瞳孔,双手抓着床单,对杜安求饶。杜安担心莫思佳将自己杀害林月的事泄露出去,便对她下了杀心。她用尽力气要挣脱杜安的按压,身子开始晃动,杜安什么也不顾,也跟着动,床上的物品破皱不堪。莫思佳觉察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她猛地抓起地上的高跟鞋对着杜安的太阳穴砸去,杜安瞬间松开了双手,垂死在床上。
七、
莫思佳看着倒在床上的杜安,又想到这几日在老屋发生的种种,失去了理智,精神变得不再正常,拍打着杜安的身体大声吼叫。
徐向东听到动静,赶到杜安的房间里,看到莫思佳散乱着头发,赤裸着身子正坐在杜安的尸体面前大笑,他用被子裹紧莫思佳,然后哄睡了她。
第二天早上,徐向东带着发疯的莫思佳将杜安埋葬在山上,莫思佳趴在杜安的坟前,疯狂地抓着土,不停地往自己身上丢,口中大喊着。
“林月,是杜安杀死了林月,是他杀死了林月……”
“杜安要杀我……杜安还要杀我……要杀我……”
徐向东揽起莫思佳往老屋走,走到老屋前,林月的父母带着警察出现,一群警察围着林月的尸体在做记录,还有几个警察在老屋的其他角落查看着。
林月的父母好几天联系不上自己的女儿,便报了警,警察顺着线索便查到了这里。其他人看到徐向东和莫思佳出现的时候,生出诧异的目光。
莫思佳看到了杜月的身体,挣脱开徐向东的怀抱,冲上前去,跪在林月的尸体前,哭泣喊着:“是杜安杀了你,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我已经帮你报仇了。”
林月的父母已泣不成声,看着眼前的两人,又听过莫思佳说完,心中对林月的疼爱和对杀害林月的凶手的仇恨找不到更好的出口,扑倒在林月身上。
警察又对徐向东了解起详情,做了笔录,由于莫思佳现已精神失常,便准备对她进行治疗后再进行审问。林月的父母将林月的尸体和她生前的物品带走,准备把她葬在她喜欢探险的高山上。
八、
徐向东返回学校,由于本来只有一个可以保送到国外高校进修的名额机会,学校给的名单是徐向东和杜安,如今杜安一死,便顺利被徐向东所得。
徐向东前往欧洲,他不再画建筑画,而是更喜欢画人,在他的画笔下,人的欲望和贪婪能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因此拿了许多奖。
他经常会出现幻想,常常想起夜里的长发盘在他的脑袋上,他跟着杜安,看到了林月,还有那口枯井,林月和杜安的眼睛会睁得很大看向他,他拿着画笔使劲朝空气里戳着。
接连几日,有人敲门拜访徐向东,却久久不见他开门,就破门而入,徐向东正趴在画桌上,他的嘴角流出血,桌子上摊开着一幅画,画上有个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