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贪欢
周末闲时,喜读书,典故,名著,杂书均可,不必规矩,站亦可,坐亦可,卧亦可。偶倚墙根,或坐阶前,可吹闲风,可观苔绿。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即与书中人,物合,可自比五柳先生,六一居士怡情。或观庭前落花,树梢雀巢,亦作山中宰相陶隐居“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以自喻。或读一词,名曰饮水,一种凄婉处,令人不能卒读,只可独自闲行独自吟,并感怀唏嘘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之翩翩相门公子,悼亡其妻之深情,亦自叹与其志同道合,生不逢时之憾。
书罢,出门。出门皆是风景,品水游山,何须门票?不看人亦不被人看,心之所向皆为大路。喜登东山之顶,山脚松柏葱郁,乱石穿空,沿一山中险路复上,一路披荆斩棘,拨云见日,遂登顶。顶有云雾缠绕,群峰耸立,俯瞰远方山中有山,谷中有谷,俯视山下古藤缠绕、曲径通幽。相看两不厌,何须敬亭山?
游罢东山意尽而归,复行至西方一小溪,又可玩水。溪为何溪?无人可名。自我出生之日起便有流水潺潺,润泽一方百姓作活,且看溪水碧绿,清澈见底,溪边花草树木皆映入其中,亦可见小鱼碎虾来回穿梭,美不胜收。东坡有语曰“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这般一江春水,无我之前不计,已在此静静流淌二十余载,而今来此,仿佛幼年时光重现,令人唏嘘。老子有云“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上善若水,滋养万物,以其不争,因喜位处下游,故亦称之为百谷王。亦可作,小溪水大世界。
顺流而上,一路沿溪流向西行,羊肠小道,荆棘杂草丛生,不时还能看见两侧高瘦白杨,白杨又名冲天杨,是北方最普通的一种植物,其生命力之顽强,但凡有草,有水的地方便有它的身影,对生存条件也不苛刻,大路边,田埂旁,百姓笑言,哪里有黄土哪里就有白杨。它不追逐雨水,不贪恋阳光,哪怕是坚硬的土地,给一点水份,插一根枝条,就会生根发芽,无需施肥,无需浇灌,只要有阳光,空气,水份,便能挺拔而上。它不枝不蔓,扎根贫瘠的土壤中,与世无争,随遇而安便是对它最贴切的诠。白杨属落叶乔木,时值严冬,眼前几棵屹立的白杨,已褪去了夏季繁茂的绿叶陪衬,此时显得憔悴不堪,风华不在,树干通直,树皮泛灰白色,皮孔菱形,树基部呈黑灰色,纵裂,局部已脱落,树旁尽是散落的黄叶,有的落在草丛里,有的漂在小溪中,顺溪而下,偶尔会被溪边的残枝拦下,稍作停留,但北风一来又会借着水势,继续漂流,不知会在何处归根。尘缘未断,春花秋叶,或许这就是叶子的一个轮回。一岁一枯荣,病树前头万木春,待到来年,又是一番花红柳绿,旧木逢春的景象吧,因此也不需伤春悲秋,世间万物的生长复苏,皆有其定数。 一边感怀凋碧的白杨,一边剥开溪边荒草行进,不觉已到牦牛山中。这牦牛山地理位置极佳,往西三十里是泌阳县,向南五十里便到桐柏县,向东五十里便到了现在的高铁站信阳东,自古以来都是兵家的必争之地。这牦牛山中有一奇观,名叫牦牛洞,是镇子上唯一一处供百姓赏玩的去处。听老一辈人说,自建镇以来,那牦牛洞便存在了,只有年老的一些村民才知道那原是抗日战争爆发期间,八路军开凿出来的一个防空洞,听一些知情的老人回忆,当年侵略者们为了在这一带建造军事基地,不惜用轰炸机炸平牦牛山,为阻止他们的这种侵略恶行,当时驻守在牦牛山的一位团长,发动当地百姓耗时80多个日夜,终于开凿出来了这个鬼斧神工的防空洞,期间经历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好在军民一心,众志成城,终于抵御了侵略者的野心。后来,为纪念保卫镇子而壮烈牺牲的战士们,故取名牦牛洞。这个名字也便被传播开来。至今还有一些参与开洞的老人们会向后来的人们讲解当时的盛况。
而我却最喜欢落日余晖下的牦牛洞。每当太阳缓缓落下的时候,置身山顶,便能俯瞰整个小镇,仿佛披上了蝉翼般薄薄的一层金纱,小镇也蒙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此时,太阳的脸是鲜红鲜红的,它的光像是被谁偷了去,不再耀人夺目,而是十分柔和明亮。看它向西缓缓地退着,像个俏丽的少女一样温柔、恬静,仿佛带入了仙境一般。沿着余晖的反方向看去,还能看到村口的那条小河,此时也有了别样的感觉,静谧而不乏温馨。见此美景不免会想起,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那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虽然没有五岳的那种巍峨壮观,也没有长江黄河的磅礴大气,在我看来却多了一份若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的平静和恬淡。
尽兴,复返至屋内,作此文,另有诗云: 游山需东至, 玩水且西行。 读书皆宜可, 共此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