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我和老公在敦煌。
这个季节,这里除了热还是热。我们只能早晚出行。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傍晚去鸣沙山看日落,然后夜宿大漠看星星。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遇上沙尘暴,鸣沙山封山了。
日落和星星的愿望就这么泡汤,我瘪着嘴,心情很是不爽。老公安抚我,“要不我们明早起来看日出!”
对于我这个早起困难户来说,我宁可熬夜也不愿早起。但为了不留遗憾,我还是答应了。在我眼中,日出和日落一样充满期待。
第二天早上4点就被老公摇醒。简单收拾下我们就急忙出门拦出租车,下了出租,我们一路狂奔去买门票。
买到门票我们又是一路狂奔,鸣山沙脚下,黑乎乎的一片,只能依稀感受到前后有人在慢慢蠕动。
脚下流动的沙大大降低了我们的速度,那会儿也顾不上鞋子里灌满的沙,我们依旧加快步伐。
我也搞不懂我们为什么要一路奔跑,或许是急切希望第一个爬到山顶欣赏美景吧!在我们的带动下,旁边一些人也跟着我们一起跑了起来。
黑暗中我们找不到方向,不知道哪边是通往山顶的近道。我们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又焦急。
一个牵骆驼的当地人给我们指了一条道,可是我又是个路痴,还好老公方向感好,老公拉着我一直往右走。
这时,一对小情侣像是迷了路,我们叫上他们一起。我们四个人成了一个小分队。
终于走到有亮光的地方,据说是月牙泉旁边的一座庙塔,它散发着朦胧的金光,格外迷人。我停下了拍了一两张照片。
接着我们来到了通往山顶的一条捷径,这里铺着一架沙梯,直通半山腰上,踩着沙梯上山会轻松许多。
就在这时,几股人流纷纷汇集到了这里,看来大家都是在此等着踩沙梯上山的。
借着远处灯塔微弱的光,大家依次有序的爬上了沙梯,我们四人小分队处在中间的位置,头上有人在带路,脚下有人群紧跟着。
我们就像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但凡上面有谁不小心失足滑倒,都将牵连一大群人跟着滚落下山。
我们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多停留,必须时刻跟着前面的人的节奏和频率。这种紧张刺激的氛围下我有些不敢往前看和往后看,只敢盯紧前一个人的双脚,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迈。
突然,前面传来声音 ,“后面的人,不要前进了,前面有一个小孩走不动了,需要休息一下。”我们后面的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我和老公停靠在沙梯旁的沙丘上,往下面和远处看去,瞬间被远处静谧的夜深深吸引,赶紧拿出相机,才不管沙子会不会钻进镜头,我们兴奋的按下快门。
借助沙梯我们还算比较轻松的爬上了半山腰。可是困难还在后面,从半山腰到山顶这段路就要全靠双脚与沙山的搏斗了。
天空开始慢慢泛白,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赶紧爬上山顶,才会错过欣赏日出的最佳时间。
我发现坡度越大,沙山越难爬,几乎爬一步就要退两步的节奏。我越用劲儿,爬得越快,反而退得越远。
挣扎了几步,我有些精疲力尽,眼看着天空越来越白,我越发紧张起来了,我开始讨厌这可恶的沙。
老公停下来安慰我,“不要着急,实在爬不上,咱们就在这儿看也是一样的。”
我怎么甘心,既然来都来了,就一定要在最佳地点去欣赏。老公教我爬山时不要过于用劲,要尽量去踩别人走过的脚印,这样就不容易往后退。
我调整心态,更调整了眼睛关注的方向,我不再看着远远的山顶,而是盯着眼前的每一寸沙地。我身子微微向前倾,仔细去寻觅和观察那些前人走过的路和留下的一个个脚印。
我跟在老公后面,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一步……没一会儿,我惊讶的发现我居然前进了,我越发有信心,步伐也变得越发稳健、坚实。
最终我和老公成功登顶。远远的我看见那对小情侣在下面向我们招手。
我站在最高处,一下子视野开阔了许多,仿佛整个天地都属于自己。
我看见天空由黑变白,我看见清晨不疾不徐而来,我看见太阳它缓慢剥开云雾,直至从云雾间钻出来,我看见太阳由小变大,我看见太阳从温和到刺眼,我看见整个天地瞬间亮成了一片,我听见身后欢呼雀跃的叫喊……
尽管旁边很多小伙伴们都在说今天的日出不太美,纷纷责怪这浑浊的云雾。尽管它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壮美的大漠日出,但我依旧被它深深震撼。
我们顶着黑夜,摸爬滚打、手脚并用、登沙梯,爬沙山,一路与流动的沙和焦躁的自己对抗直到融合。我们一路前行到此,美景已不再是美景本身,这一路的变化和过程给这最后的曙光涂抹了最耀眼的色彩,也赋予了最丰富的意义。
回来后,我跟老公调侃道:满心期待的日落没看成,却意外收获了月牙泉夜景和朦胧派日出,这反倒成了我们此行最难忘的经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试着不去抱怨和排斥,学着接受并享受变化带来的未知。有时候意外的收获最惊喜,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