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爹爹，音儿好累……”
一只软萌的小奶包，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乌溜溜的大眼睛无比哀怨地朝着父皇的方向。
继续，再来五百回合，不许歇。”
坐在一旁的青衣男子神情淡淡，执起一杯茶，浅浅饮下。
“爹爹，影哥哥力气太大了，音儿被打的好疼。”
又过了一会儿，小奶包被一招打的跌在地上，嫩嫩的手臂一下子就红肿了，眼泪汪汪的道。
“身为一国太子，连这点苦都不能承受，何谈治理国家大事，以服天下？”
青衣男子转过头看她，眉头微皱，言语透着一股威严与霸气。
“可是音儿真的疼……”
小奶包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要哭了的模样。
“皇上，让小殿下歇歇吧，小殿下年纪尚小，实在禁不住这么重的磨炼，他的手臂都出血了。”
一旁陪练的少年也忍不住说话，看着小奶包的红肿处，满心满眼是心疼与懊悔。
“我说的继续，你没听见？”
“音儿，不要让父皇，失望。”
青衣男子剑眉一拧，周身的气息都凝重起来。
“爹爹，对不起，我，我不会让您失望。影哥哥，我们继续！”
小奶包骇的连疼痛都忘了，一下子站起来，却扯起更钻心的疼痛，她皱着一张小脸，却一脸严肃地立下誓言。
2.
“爹爹，我怕！这么多老虎，全是馁虎……它们，它们要过来了……”
长大一点的小奶包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不一会儿就抵在了铁网上，退无可退。
“这个斗兽笼，从来只出强者。你若不能从中走出来，那父皇在你身上所凝注的一切，也都没有意义。”
铁栏外的男子看着她一脸冷漠 ，“恐惧，是弱者的专属，而在这个世界里，弱者就是要被强者践踏的。而你，要么被践踏 ，要么变强大。”
“爹爹，爹爹！我——”
小奶包死死盯着眼前不断接近的馁虎，牙齿不断打架，好一会才说的出话。
“——我若不能出来，爹爹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
青衣男子看着浑身颤抖的她，心中绞痛，竟说不出更狠的话。
“那如果，我最后出来，爹爹是不是，永远要我，不离开我？”
小奶包猛的转过头，竟不顾离她不足五米且不断接近的馁虎，就那样看着他，眼中是微弱的却不断燃烧的火焰，或者说是，希望。
“……自然。”青衣男子回答。
“咳咳，好。我不会离开爹爹的！”
小奶包笑着转过头，眼神一狠，颤抖的手捏的死紧，一咬牙，竟然直接扑了上去。
一时间，一阵低嚎吼叫血肉崩裂的让人牙酸的声音持续不断。
站在铁笼外的青衣男子微微闭上眼，一动不动，只有那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才能体现，他是多么的隐忍。
……一炷香后。
“爹爹，我出来了。”
小奶包已经不像个小奶包了，衣衫尽碎，浑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她用尽一切力气爬出笼外，延出长长一路血迹。
“依您的愿，我，我是不是已经是个强者了？”
忍不住吐了两口血，又扯出一个让她肉痛又期待的笑，问，“您，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音儿。”青衣男子嘴角竟有些颤抖。
3.
“爹爹，疼。”又长大一点的小奶包眼泪汪汪看着一脸淡漠的男子。
“虽然有这么多伤，毕竟是成功将武功上升了一个层次。这伤，你受得不亏。”青衣男子难得的夸奖，然后拿起一旁的玉瓶，“放松点，我给你上药。”
“我之前听见有宫女说，我不像是爹爹的亲生孩子。”小奶包眼波一转，说道，还没说完父皇猛然加重的力道打断，“——嘶——疼疼疼！”
“下人的闲言碎语你也信，太傅教的帝王权术你记到何处去了？”青衣男子浑身冒着冷气。
“爹爹对音儿，总是这么凶，这么……”小奶包嘴一瘪。
“什么？”父皇挑眉。
“近乎苛刻……”小奶包嘴瘪得更下去了。
“这也是她们说的？”父皇再挑眉，目带冷光。
……暴风雨的前奏。
“嗯……不不，跟她们没有关系，是音儿随口乱诌的，爹爹不要罚她们！”小奶包明显很禁不住吓，大叫。
“爹爹对你严厉，是为你好。哪有一个爹爹不心疼自己孩子的。”男子略微和缓了语气。
“嘶——他们还说，爹爹是少年天子践祚，年岁双十只比我大十三岁，实在不像……”小奶包没说完，偷偷瞥了父皇一眼。
“呵，那是他们在夸朕罢。”男子脸色没有变化。
“爹爹，还有，音儿，音儿一直不敢问……”沉默片刻，小奶包又犹豫的开口。
“什么？”男子示意说。
“音儿的母亲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小奶包心一横，直接说出口，但还是说不出最后那个字。
“呯！”
男子手中的玉瓶落地，脸色铁青，薄唇紧抿，额间的青筋不停的跳动。
“爹爹，你怎么了？”小奶包慌了。
“爹爹为什么不说话？”小奶包更慌了。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音儿错了，音儿再也不问了爹爹……”
小奶包惊慌失措，看着微微颤抖、闭着眼的爹爹，口不择言。
“爹爹不要难过，母亲不在，音儿会代替母亲，待你好，让你开心，再也不要你难过……”
“爹爹，你信音儿，信音儿好不好？”
“……”
一阵安慰加立誓言。
半响。
“听到了，聒噪。”青衣男子好一会才平静了心境，他微皱着眉，道。
“爹爹是信音儿了？谢谢爹爹谢谢爹爹，我说到一定会做到的！”小奶包大喜过望，看着父皇满眼都是小星星。
“你真的很吵。”男子不耐的压住又要跳动的额上青筋。
“……音儿不说话了。”小奶包委委屈屈地闭上嘴，眼里却注满了喜悦。
4.
“爹爹，那个，音儿的裹胸布，系，系不下了，而且，不舒服……”
继续长大的小奶包已经不能叫小奶包了，而是一个身姿修长的少年，身高已达父皇胸膛，说起这档子事，仍然有些扭捏。
“咳咳，音儿是长大了，下次爹爹去给你买。”男子依旧一身青衣，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不能让下人去做吗？为什么关于我的什么事情都得爹爹去做？爹爹不累吗？”少年很不好意思总是让父皇亲自劳累。
“你是女子的秘密需要好好保守，自然不能将事情假以他人。”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爹爹怎么脸红了？爹爹真好看！”少年眼尖的看到男子微红的耳垂，忍俊不禁。
“音儿长大了胆子也跟着长大了？”男子板起脸，眼里透着阴沉，道。
“……音儿错了。”少年很自觉的立即低头认错。
“哦？那你说说你是哪里错了。”男子一愣，有些玩味的问道。
“哪里都错了……”少年耷拉着脑袋，嘴角一瘪，被掩住的眼珠子却是咕溜溜的不停转动。
“噗嗤。悟性不错。”男子浅笑开怀。
5.
他满眼血红，眼底深处是羞愧与自责，俊朗的面容一阵扭曲，颤抖的嘴里陆陆续续吐出几个破碎的语句与字词。
“是我没教好你，才让你做出，这等事。”
“你让我有何脸面去见我族列祖列宗！”
“你让我如何去面对天下？”
“你还有何可狡辩？”
“你竟敢，竟敢……”
“滚，滚！”
“呵，你不滚，我滚可好？”
不好，不好，
不要走……
爹爹，
终于，
不要音儿了吗？
要走也是音儿走，
为什么是你走？
黑暗中的身影缓缓跌坐在地，一脸失神的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周身，是不止的血红与黑暗要将她吞没，一口一口的，像魔鬼在品尝美味的灵魂。
一切一切，无论是痛苦，挣扎，亦或是期待与确幸，都在那一晚通通打碎。
就像五彩缤纷的幻影，那么美，那么让人迷醉，尽管夜夜梦回，却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镜花水月破了，留下的是什么？
万俟从音从不知道，因为，她愿沉堕在这镜花水月的梦境里，永不脱身。
永不脱身。
— — — — — — — — — — — — —
“爹爹，为什么我要这么拼命训练？”
“因为你要成为强者。”
“为什么我要成为强者？”
“成为强者，你可以守护任何你想守护的，也可以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
“任何？真的是任何？”连你也可以？
“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