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头,我遇见许久不联系的老同学H,她样貌的变化着实吓了我一跳。
不施粉黛的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黑眼圈蔓延了大半张脸;身形暴瘦,宽大的休闲服像是罩在了晾衣架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她的衣服一样松垮。这一切跟她之前精致的校花形象相差甚远。
H是我的大学同学。
遥想当年,肤白貌美,身材凹凸有致。她热爱文艺,擅长古典舞蹈。每次学校有大型文艺活动,只要她能登台,定能惊艳四座。凭借着优秀的表现,多次抛投露脸以后她成了学校的红人。后来她与男神级别的学生会主席z相恋。这对俊男靓女的恋情备受艳羡。并且他们恋爱3年,毕业就结了婚。
至今,我还记得当时婚礼上这对小夫妻笑靥如花,郎才女貌,像电影明星一样闪耀。
今昔对比反差巨大,不是她主动叫我,我都不敢相信是她。
之前,我还听说他们夫妇一起创业成功,实现了财务自由。她成了负责数钱的老板娘,生活富足滋润,怎样风光无限。怎知今日见面,会是这番景象。H含泪述说她的遭遇,自家的公司之前决策上犯了错误,导致亏损巨大,几乎面临倒闭风险。而这错误的决策是H做出来的。老公顶着巨大的压力接了几个富有挑战性的单子,准备破釜沉舟扭亏为盈。而H偏在这时怀孕了,孕初期的妊娠反应很大,她只好待呆在家里养胎,公司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干着急。Z找了个保姆照顾她,自己搬进了公司,扎进了他的商业战争里。
之前,Z每天会给H打2-3个电话,而最近一个月电话少了,有时一天都没有动静。z这一个月也都没有回来过。
H到公司里面去,看见Z一脸倦容正在会议室给下属安排工作, 他边上坐着个新面孔的小姑娘。她贴着老板坐着,听Z说话的样子很专注。
H轻轻推开门的一刹那,一众员工眼里闪过明显的尴尬。Z下意识地跟小姑娘分开。只有那个小姑娘处变不惊地坐着,她抬起妆容精致的脸,迎上了H的目光,淡定从容,眉眼间跳动着淡淡的挑衅。这一切H没有料想到,她有种捉奸捉现行的感觉。心里的愤怒,屈辱,一下子弥漫到四肢百骸。只是面上她极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轻轻地带上了门。
公司前台告诉H,新来的小姑娘叫小张,来公司有一个月了,销售能力很强,不仅已经帮公司搞定了一个难缠的大客户。最近又拉了好几单生意,老板对她很器重。小张在员工宿舍住不惯,要住在公司,老板也答应了。
H的愤怒继续升级。她找到z的宿舍,房间不大,收拾得很简洁,单人床靠着墙放着,并无淫乱的蛛丝马迹。正当她微微吁了一口气,小张却进来了,她很自然地经过她,像进自己房间一样,把Z床上的被子抱走了。H怔在原地,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小张走到门口回过头对她轻轻一笑,意味深长。这一层楼只有2间房住着人,一间是Z的,另一间是小张的。2间房仅仅隔了10米远。
H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楼梯口撞见了Z。她很想爆发,很想质问他。可是对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她把所有话都咽了下去。Z解释说他最近太忙了,让她谅解没有及时关心她。她轻轻点头,道了句:“别太累了,要注意休息。”便迅速逃离了公司。
H说,她也想过是自己多想了,是这个小张别有用心,自己的老公只是为了做生意,为了留着她这个人才,才纵容她。可是Z以前对自己没有这么冷淡的,冷淡到她觉得他们两人的婚姻确实出了问题。
回来以后她经常失眠,保姆做的饭菜也吃不下。她看见别的女人怀孕,男人都像国宝一样护着,陪着;而自己出门几乎都是形单影只。z电话依然打的稀少,人也不见踪影。
有次Z电话忘记挂断,她听见电话那头女声嗲嗲的撒娇:“老板,我要吃荔枝。”Z语气含笑地说,“好,马上去给你买。”那种暧昧的气息似乎从听筒里一下子窜了出来,弥漫到房间的各个角落,让她几乎窒息。
她断定他出轨了。公司的损失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的失误,现在他也不用这般操劳。虽然公司是两人白手起家,但是实质上H一直扮演着打下手的角色。她业务能力一般,管理能力就更不要提了。他心里对她应该有怨恨和失望。然后他遇到了一个更优秀更年轻的姑娘,动心也是难免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小丑,被整个公司的人笑话。她说她要忍耐,等公司渡过了难关,她再跟他提离婚的事儿。
H甚至说,“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打掉孩子,如果不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那个小张也没那么容易乘虚而入。”
看着H憔悴枯槁的面容,我安慰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有弄清楚,不要太胡思乱想。无论如何要先照顾好自己,孩子是大事儿,不要冲动地做决定。
在大学时,H跟我的关系算不错,可除了我她几乎没有其他朋友了。连她的婚礼,同学中也只邀请了我跟她们宿舍的一个女生。别的人都说她高冷,我知道她是内向不善于交际。这或许跟她的家庭有关,她幼年丧母,临近大学毕业,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也去世了。
所以大学毕业Z向他求婚,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太想要一个家了。当然,她对z的感情也完全不用怀疑。
从那天以后,我们这对“失散” 多年的闺蜜又重新热络地联系起来。我们经常通电话,偶尔相约一起吃饭逛街。
我鼓励她多跟老公沟通,不要这么被动,她却摇头说她更需要时间去梳理自己。也许是经常出来散心的缘故,H渐渐变得明媚开朗了。
她开始研读各种孕期书籍,规律地吃饭作息;真正开始安心养胎。她坚定地说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就算婚姻有变故,也不要殃及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我为她的变化感到欣慰。
Z中间回家了几次。她对之前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又让保姆隔三差五地送点营养汤给他。H说看见他疲惫不堪,真心不舍。现在忍不住站在他的角度上想,帮不上他的忙,只能不给他增加麻烦。
Z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公司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极力稳住他的团队。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而在这之前,H对Z太过依赖。Z对于H,是唯一的丈夫,亲人,朋友,甚至有时是父亲。她活在他的影子里,离开他的庇护她会没有安全感,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轰然倒塌。她需要做是先从内心里独立起来,依靠自己的灵魂,独立地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
H怀孕5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明显隆起,人也胖了一圈;但是气色要比之前好很多。我和她一起到商场采购母婴用品,上下电梯都小心翼翼。在二楼办公用品区我们撞见了正在采购的Z和那个叫小张的女孩子 ,小张一直紧贴着Z站着有说有笑。
趁他们都还没有看见我们,H赶紧拉我避到一旁。他们挑好东西,Z走在前面,小张紧跟着,下楼梯的时候,小张几次试图去拉Z的手,都被避开了。在电梯出口处,小张一把抢过他的手,2只手抓住,Z挣扎了几下,随后就范。
这明显看起来不太情愿,出于某种心理又只好半推半就的接受。H的脸色很难看。我真怕她会因此动了胎气,好在她很快平复了心情。
H规律的孕期生活一直坚持到她分娩。就在她生孩子的同期,Z的公司终于扭转了亏损的局面,起死回生。最后,那个叫小张的女孩子被辞退了。原因是跟同事不能很好相处,恃才傲物。她在公司经常以老板娘自居,对同事颐指气使。
Z不同意离婚,他承认欣赏小张的能力,也因此产生过好感,但是并不认可她的为人。而且他并没有跟她有实质性的进展。H和Z产生裂痕的原因是因为H的业务不精,不思进取。虽然这样,但是H体贴温婉贤惠识大体,能设身处地为别人设想;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他觉得H才是更值得他爱的人。而他为了公司的发展而忍辱负重作出的牺牲 ,希望得到H的谅解。也希望彼此再给对方一个机会,重新来过。
他们最终没有离婚,日子似乎又归于以前一样平静。只是H再也不敢把希望完全押在Z身上,她从点滴做起,兢兢业业地操持起了公司业务。
H常常想,假如能力强的小张,没有那么飞扬跋扈。她再温婉一些,再体贴懂事一些,加入当时她没有做到换位思考,没有是种忍耐。那么z会不会另娶他人? 说到底,她要感谢这个小张给她的人生上了重要的一课。
婚姻不同于恋爱,不是光有爱情就行。婚姻需要2个人势均力敌,谁落后了,谁拖了后腿,谁就可能被淘汰出局。经营好自己,强大自己是婚姻的刚需,是立足于这个社会的刚需。
婚姻如围城,筑城容易守城难!没有牢不可破的城墙,一如没有牢不可破的婚姻。只有强大自己,才能常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有朝一日城被攻破,我们依然有能力突出重围,另寻一块可以安身立命的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