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学前后
文/刘俊兰
书本上说:“苦难是人生的大学。”
与很多孩子不同的是我一出生便开始了我的人生大学。
我来自偶然,像一粒尘土,有谁知道我的脆弱,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人间的坎坷辛苦,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在上小学期之前,我几乎一直是住在姥姥家的。
我有六个姨姨,一个舅舅。那时大姨,我妈,三姨,都出嫁了,其余的姨姨们有的上初中,有的上小学。
上学的姨姨们经常带着我和同龄人玩耍。姨姨们和她们的朋友的言谈举止其实潜移默化着我我的言行。所以我好像比同龄的小朋友懂事得多。姨姨们的朋友们常常对我的姨姨们说:“你二姐家的闺女真懂事了,言谈举止就像城市孩子。”
每当姨姨们把她们的朋友对我的高度评价告诉我的母亲后,我的母亲脸上便掠过惊喜,因为母亲自嫁给暴脾气的父亲后心里一直活的不舒畅,所以那种稀有的幸福的表情是很难见的。
记得那时我经常模仿姨姨们的口气和大人们说话。
有一次我和大爹家的一群孩子以及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在大爹家外间屋玩耍。邻居家的好赌的大哥哥庞峰也在大爹家和大爹大妈闲聊。
其实他们的聊天内容我在大爹家的外屋子都听见了,庞峰哥给大爹大妈又汇报我父亲赌博的情况了。
他说我父亲卖完葵花后拿上所有的葵花款去赌钱了,结果所有的葵花款都赌输了,我父亲还向我的叔伯大爹借了二百元钱准备捞本,结果二百元钱也白搭了。过后叔伯大爹跑到我家和我妈要钱,我妈听说他给我父亲借赌博钱就没好气地数说了叔伯大爹一顿。叔伯大妈也来了,她大骂我妈嫌我妈不还我大借他家的钱。
听到这些我无心玩了,于是我也去大爹家的里间屋里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见我进去了,庞峰哥不说话了。
我坐在大妈家的柜子旁边的凳子上等待他们继续往下聊。
庞峰哥当然不聊了。他忽然问我:“俊兰,你妈给你买下过年的新衣服了吗?”
“没买!”我实话实说。
“怎么不买?!”庞峰大哥明知故问。
“不知道!”我表情冷淡地回答。
“那你哭上一鼻子让她给你买了哇?!”
“哭什么!哭着买来的衣服穿上有意思吗?!”我又冷冷地回答。
大爹听到我这么说话后笑了,他对大妈和庞峰哥说:“你们听这个娃娃多会说话,说哭着争来的衣服穿上没意思。”
屋子里除了我们还有另外几个和我们玩耍的小朋友。
第二天与我同岁的叔伯妹妹告诉我了一件事,她说:“昨天下午你和庞峰哥说完话后庞冉和我说你的坏话了。”
“说什么了?!”我好奇地盯着妹妹,想马上听到答案,因为我和同龄的庞冉在在一起玩的时间很少少,好像我们在一起玩时也没有什么过结。
“她说她不喜欢你,说你老说文词。”
“文词,什么是文词?!”我更好奇了。
“不知道!她说你和庞峰哥的对话你说的话就是文词。”
为了弄清楚文词究竟是什么东西,我问了正上初二的六姨文词究竟是什么东西。
六姨说文词就是书本上的东西。
其实那时我已经七岁了,对于叔伯姐姐们和姨姨们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是相当羡慕的。
忽然我有一个想法:我也要念书。
我一有想法就马上找到同龄的叔伯妹妹换换。
我说:“换换,我们去念书吧,听说念书可好了,能学很多文词。”
换换说:“我还不知学校在哪里,你能找到?!”
“是的,我能找到!我舅舅那天带我去井泉供销社买东西,井泉学校就在供销社后面。”
过罢年后的一个月后,我和换换便相跟着沿着大坝去了井泉学校。
我们直径去了学校的唯一的一个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当时只有两个老师,其余老师都上课去了。
见到这两位老师,我一眼就认出有一位男老师刘老师是我们村的人。
我对刘老师说:“刘老师,我和我妹妹刘换想报名念书?!”
“念书?!你是哪个村的?!好面熟?!”刘老师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刘老师,我们不是一个村的?!”
“一个村的?!你大是?!”
“我大是刘毛小啊!”
“奥,毛小的女子,怪不得我感到眼熟了?!那这个娃娃是谁家的孩子。?!”
“我大爹刘继的孩子啊?!”
“奥,我刘继哥家的孩子?!村里孩子多,我每天在这里教书,真也认不得这些孩子。”刘老师转头对年轻的孙老师说。
孙老师对我俩说:“你们要想念书就得会数数了,来给我数数,我看谁能数上100。”
我马上给数上了一百。
妹妹比我小好几个月,她胆小,始终拒绝说话。
“我还会背语文了。”我信心十足地对两位老师说。
孙老师掩饰不住的好奇的眼神,她笑着对我说,“那你给我们背背!?”
“a o e i u ……ang eng ing……”
“行!背的真不错!能上学了!”
“我还会说几句英语了!”见老师这样说我更是情绪高涨了。
两位老师一齐说:“那你说说?!”
“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 too!Thank you! You are wolcome! Sorry!
That is all right!”
“好厉害!我还没学过英语,你这个小孩倒会说英语了!?行啊,这个小孩有资格念书了!”孙老师满脸笑容地对我说。
“但是现在是这学年的第二学期,你们要上学需在每年的九月份上学。你们先回去,今年秋天来上学,刘老师现在带五年级,到时可能刘老师带你俩的课。”
我与妹妹即兴而去,扫兴而回。
过了几天父亲忽然问我:“你去学校报名要上学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感到奇怪地问父亲。
“是刘老师对我说的!”
“我背了一大堆东西,本以为他们让我上学,结果他们说我们秋天才能上学了。”
“是了,秋天才能上学了,你见谁半路插学了。其实你过了年才七周岁。应该明年上学最好。不过你实在想念书今年秋天让你舅舅带你去报一年级。”
接下来父亲对母亲说:“刘老师说:“你家女子真胆子大了,刘继哥的六女子年龄小不敢说话,你家女子又数数,又背拼音,又说英语!孙老师年轻,喜欢孩子,直逗你家闺女!”
母亲笑了,摸摸我的头,眼睛里不再有父亲赌钱输钱的悲伤表情了。
转眼秋天到了。
我和长我一岁的三爹家的大女儿红姐以及长我两岁的两姨姐姐爱珍姐报了一年级,而妹妹换换没去报名,大爹说换换年龄小,九岁才上学呀。
背上小书包的我是多地么神气啊!村里总会有人问我:“俊兰念书了?!”
我总是心里美滋滋地说:“嗯,念上了!”
上学两个月后,学校便便组织期中考试了,数学和语文同一天考。
领到到试卷后我真是幸福极了,无论数学无论语文我都是100分。
虚荣的我拿着试卷给同桌炫耀,同桌也拿着试卷给我看她的成绩:“我也都是一百分!”
我仔细看看她的试卷,而后说话了,“可是我觉得你那都是六十分啊!?”
不是六十分,是老师懒抽写的100分。
一会儿老师念每位同学的卷子了,我和很少的几位同学是双百分,同桌两门课确实都是六十分。
不久以后我和班级的十二名同学被学校评为少先队员。
父亲虽然脾气不好而且好赌博酗酒和耍酒疯,但他其实他也是一个心肠热乎的人,我们家虽然生活不好,但他还是尽其所能地帮助别人家解决一些不好解决的问题。
村里人都说他仗义,所以选他当了队长。
我五岁那年农村流行买收音机,父亲便也买了一个。
父亲经常听小说评书,什么《薛光反唐》了,什么《隋唐演义》了,什么《三国演义》……
他听我也听,当然大多数听不懂,我记得我经常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父亲每次都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评书里的历史人物和历史故事。
据父亲说他上了初二便辍学了,因为我的奶奶去世的早,爷爷拉扯着几个孩子,所以爷爷没钱让父亲念书了。
父亲常对我说:“我那时的作文经常被当做范文,初一时我去了包头回来后写了一篇《包头之行》,我写的很详细,把沿途的风景都用很生动的词写上了,校长见了那篇作文说那篇作文真是写的好极了!校长还在全校大会上念了我的作文。”
父亲的文化学识对我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从上学时到现在一直都喜欢学习语文和历史,这与父亲对我的启蒙教育有一定关系。
可是父亲性格上的缺点又太大了。他性格暴躁,常常对我的母亲大吼大叫,他醉酒后耍酒疯不管对方是谁。(我订婚后,有一次他居然醉酒后和乡里书记耍横阻碍人家防洪,书记确实生气了,要报警,正好随行的乡干部有我老公的亲哥哥,我大伯子说那是我弟弟的岳父后王书记才不追究这事。)
父亲的赌钱从来都制约着我家的经济的发展。因为他的赌钱让我结婚之前真是受尽了苦。
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父亲的赌博行为是一件极其丢人的是。
就在我被学校评为少先队员之后的不多时,父亲在大队供销社玩麻将赢了钱。
他在供销社看见了货架上面吊着着的一件漂亮的红色小羽绒防寒衣。
因为赢钱高兴,他居然很大方地给我买下了那件防寒衣。
防寒衣是刘老师拿给我的,他对我不冷不热地说:“你大赢钱了,给你买的防寒衣。”
我接过防寒衣后感觉脸真是红一阵白一阵,我感觉他用赢的钱给我买衣服真是一件太丢人的事。
我一直拒绝穿那件衣服。
一次父亲问我:“兰子,你怎么不穿大大给你买的防寒衣?!”
我冷冷地回答:“我不穿,我嫌丢人了!”
父亲一听火气马上上来了:“你说这个王八蛋女子,我好心当作驴肝肺!?”
母亲听到我们的对话后说了一句话父亲才不说话了,母亲说:“你赌博赢的钱买来的衣服她穿上肯定同学们抬搭他了,你管她的了?!”
父亲的赌钱不仅让我没面子,而且让我以后的正常的生活学习都受到了影响。
本来我是刘老师班上的尖子生,升二年级时我和退过班的班长并列第一:数学一百分,语文九十多。
可是上了二年级后我的成绩来个大滑坡。
一年级假期农闲的时候,父亲经常带他的麻友们来我家打麻将。
为了预防非父亲老是酗酒后耍酒疯惹事非,母亲也不反对父亲带麻友回家彻夜玩麻将。
我经常在半夜于睡梦中被他们洗牌声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医书上说:“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会导致肾虚,肾主二耳,所以我的双耳忽然流脓不止。尽管母亲带我去村卫生室买了药,但由于医生用药不当,我的耳病更厉害了。又由于父亲经常赌博输钱,所以我家没有经济能力去大地方看病。
医书上说:“急性中耳炎好治,但如果治疗不当一旦拖成慢性中耳炎,这个病就难除根了。”
由于父亲赌钱导致我们家家贫如洗,所以我耳聋了近三年,记得这三年我的成绩真是糟糕极了,好像从来没有及格过。
十聋九痴,我的姥姥和我的姥爷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们说:“本来精致伶俐嗯娃娃因耳聋变得痴痴呆呆?!”
我的姥爷对我的父母说:“孩子还小了,以后还要做人了,就这样聋下去怕长大后找不到好人家!你们就是借钱也应该去包头给孩子看看耳朵去。”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母亲出去借来钱后父亲骑着自行车带我去包头二医院给我看了耳朵。
还好,几个月后我的右耳朵彻底恢复了正常,可我的左耳朵由于穿孔过大彻底地失聪了。
大概四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我的右耳朵的听力彻底恢复正常。
由于耳聋,小学间的记忆对我来说是模糊的。但一年级的许多事情我还是记忆犹新的。
虽然一年级时我的成绩极好,但还有两件丢人事却常常在我的记忆里回放:
一件事是我和村里的一群小朋友放学去离学校不远的村子里偷果子。
只记得果子没偷着,被看园人逮着了,没收了我们的书包。
书包没了,我的心里直敲鼓,心说:“今晚回去父母不知怎么收拾我?!我以后说什么也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
想不到我一回到家里,看园人正在我家和我父亲喝酒了,炕上还放着一大食品袋子红果子!
“天哪!我的妈呀?他这么快就来我家找我父母告我的状了?!”
见我回来了,那人却笑咪咪的,对我很友好地说:“侄女回来了?!”
我当时窘迫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父母笑了,对我说:“这是你叔,是你大老姑的侄儿!他给你送你的书包来了!还给你带来不少果子!”
听他们这样说,我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自那以后,别说偷人家东西了,就连考试作弊我也是不敢的。
另一件事就是逃学。
我和叔伯姐姐贪玩,上学路上我俩以为时间还很早了,就在场面踢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毽子。后来发现路上没有一个小朋友了,知道我俩贪玩可能迟到了,我俩担心被老师惩罚,于是在姐姐的建议下我俩逃学了。
放学后老师告诉了我父亲,父亲把我和姐姐教育了好一会儿,后来他还在叔伯姐姐的胳膊上拍了一掌,愤愤地说到:“你再敢给你妹妹出逃学的鬼主意,你小心二爹揍扁你?!”
自那以后我做梦也不敢逃学了!
童年的苦与乐像我的两条人生跑道,我的思绪一会儿这边跑,一会儿那边跑。
想起那些快乐的事我经常要说给孩子们听,他们听得哈哈大笑。想起那那些郁闷的事我也总是短不了感伤,而那些感伤提醒我: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我该珍惜,也该努力提高自己的学识以便未来生活得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