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再也吃不到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味道的沙琪玛了!
我对沙琪玛的执念要从九零年代初期说起,那个时候我也才四五岁,我大约记得爸妈在鄱阳湖边的一个小舟上养了几百只鸭子,我偶尔会被老人家送去跟爸妈住上一阵。
我爸妈在鄱阳湖堤的某一低洼处搭了个帐篷,严格意义上说是长长的茅草屋,前面一半架烧火煮饭的炉子,中间是睡觉的地儿,后半间连着半大围栏围住鸭子。大人们赶鸭子出去溜达的时候,我会留在帐篷里帮忙捡鸭蛋,将鸭子下的蛋一个个小心捡拾进竹筐内,待赶集日时爸爸送到镇上卖掉换钱。那时的一日三餐除了蛋还是蛋,煎蛋、炒蛋、蒸蛋、煮蛋......后来我吃到实在是看见蛋就想吐了!所以特别特别期待每个月的赶集日,因为老爸会带回来极好吃的零嘴——沙琪玛!
记得我总在堤坝上远远地望着盼着,老远看见爸爸回来便会手舞足蹈,爸爸也会在老远就开始喊道:“芳子,芳子......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飞奔过去,爸爸会掏出用红色塑料袋包裹的沙琪玛,一小块一小块诱人的方形块儿码在一起。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咬起来,咬不动又贪心,急得嘴里面都咬出了泡泡,褐色砂糖(或麦芽糖)的黏腻拖泥带水地沾满了嘴角和手指。这时我爸会嘲笑着说:“看你这猴急猴急的吃相,真是小馋猫!”我嘟囔着不理,一门心思地对付手里的沙琪玛,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硬?没辙,只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嚼。等到天黑了,煤油灯点着了,我躺在昏暗地纱帐里继续小口小口地咬,那一夜连做梦都是香甜的。
后来我到城里上学,家里条件慢慢好起来,吃过了好吃的也多了,自己工作后在吃方面就更不吝啬了,闲暇经常和朋友或者同事寻觅各种美食小吃。但我总忘不了小时候吃过的沙琪玛,每次在超市看见各种牌子的沙琪玛都会买回来试试,可是基本上全是那种软绵绵的口感,估计没牙的老太太都不怕咬不动,吃起来完全没有小时候的味道了。
有一回我在家乡四处溜达扫街的时候,在一条菜场路边摊上发现了它,它被做得跟我小时候吃的沙琪玛很像,我便买来吃,果真是一样的,不过切成了较薄的块状,方便放进嘴里咬,还是一样的硬,后牙槽都咬疼了,而且甜死了腻死了,不明白小时候为什么这么爱!
是啊,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却没了小时候吃它时的快乐呢?
也许是物以稀为贵吧,小时候物资匮乏,没什么吃的,当一个月遇上一次,随便出现一样吃食,都被惊为珍馐,而且异常珍视,会一直念念不忘。当我们长大了,出去见天地万物,吃遍世间美食,在物质泛滥的时代,便不觉得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了。
这也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悲哀吧,我们常说年味变淡了,人情味儿不浓了,再没有小时候的那种欢愉。其实是我们自己变得麻木了,迟钝了,少了儿童般的童心和对世界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