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芳树,恐怕是中国人最熟悉的日本作家之一,仅凭一部《银河英雄传说》即可封神。因为同为畅销小说作家,且作品不但雅俗共赏,还有着深厚的中国历史背景,所以曾有人将田中与金庸先生并称,誉之为“亚洲文坛的东方双璧”。
《奔流》是田中芳树的历史小说代表作之一。作品背景是中国的南北朝时期,深受梁武帝萧衍信赖的年轻将军陈庆之,面对北魏中山王元英率领80万大军毫不畏惧,以弱势兵力围绕着钟离城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故事中白袍白甲白马的陈庆之有着浓郁的现代偶像既视感(日本人好像很擅长这个……),简直比杨威利还要帅出百倍有木有?更何况还有梁祝的故事强行乱入,简直不要再精彩。
不过《奔流》中的陈庆之比之史实,绝对是“威力加强版”。北魏要是真能划拉出80万大军南侵,那么不管换谁去迎战基本都得跪——毕竟当年苻坚搞的那回“投鞭断流”,其实总兵力也不过30万出头(号称80万),而且毕竟不是谁都有谢玄那么好的运气,淝水之战也没重演过第二回。
历史上的陈庆之,确实不愧名将之实,但是也不乏运气成分以及“陈吹”们的捧场。
白袍将军陈庆之——为战场而生的天才、不学而有术的名将。
南梁大通元年(公元527年),在率军取得涡阳之战的胜利后,梁武帝萧衍欣喜之余曾下诏表彰陈庆之:
“(陈庆之)本非将种,又非豪家,觖望风云,以至于此。可深思奇略,善克令终。开朱门而待宾,扬声名于竹帛,岂非大丈夫哉!”(《梁书·卷三十二·列传第二十六》)
这道诏书透露出两个关于陈庆之的两个信息:第一他并非职业军人出身,第二出身寒门——这两点对于我们了解陈庆之十分的重要。
士族门阀起源于汉末、衰亡于隋唐,魏晋南北朝正是其势力登峰造极的时期,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不过梁武帝萧衍对“士庶天隔”这一套并不怎么热衷,虽然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废黜掉这套当官完全靠投胎的诡异制度,但毕竟也给寒门子弟开了一道口子——在南梁存国56年间,共有两千多名庶民通过考试当上了官(当然只能当“外七班”的官),还有4个家伙幸运的晋入了“内十八班”。
(十八班制,是萧衍创制的一套官职分级制度,含内十八班(士族专享)、外七班(寒门专属)、三品勋位、三品蕴位、二十四班国内十品将军号、八班品外将军号、二十四班外国将军号等——这套官制的复杂程度,哪怕是以“陈陈相因,叠床架屋”著称的两宋官制与之相比,也得甘拜下风。)
自汉末征兵制度遭到破坏后,魏晋到南朝的兵役非常紊乱。军队多由流民、俘虏、奴隶及罪谪组成,因此被称为“发奴为兵”(《通考·兵考》)。即便也有与北朝类似的军户,但不仅地位低下、逃亡现象普遍,而且其来源也多为罪囚和俘虏(两汉时多为身家清白的农夫)。因此南朝军队的战斗力普遍很糟糕,这与北朝的鲜卑部族兵皆以从军为荣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总打败仗也不奇怪。
兵卒如此,将领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基本被所谓的“将门”所垄断。因此南朝军队的将领也大多出自士族,不但军职世代相袭,并且基本垄断了军事教育资源——哪怕是老子英雄儿狗熊,照样能当上军方大将。
在这种情况下,家世寒微而且非职业军人出身的陈庆之本最终能凭军功受封永兴侯、追赠左卫将军,堪称是一个奇迹。而奇迹之所以能诞生,在于他是个战场上的天才。
天监元年(公元502年),年仅18岁的陈庆之便出仕,但只能做一个小吏。在此期间他因为下棋比较厉害,而且态度端正、随叫随到,所以受到了身为超级棋迷的萧衍的赏识,官晋奉朝请——奉朝请在隋唐时叫散朝大夫或朝散郎,是个安置闲散官员的闲职,可见此时的陈庆之只能算是个“幸臣”。
陈庆之就这么一直闲散到了普通六年(公元525年),此时他已经41岁了——在那个人均寿命不过30岁左右的年代,这个岁数早就可以自称“老夫”,当爷爷也绰绰有余了。
这一年因为北魏的徐州刺史元法僧降梁,萧衍便任命陈庆之为武威将军,率军前去接应。这个任命相对诡异,类似于今天将某个棋院院长派到前线去领兵打仗,理论上萧衍应该被朝野上下的口水淹没,并妥妥的被称之为昏君。
然而事实却是萧衍走了狗屎运——他的一次“乱命”成就了一位在南朝屈指可数的名将,陈庆之自此开始在战场上迸发出他那耀眼夺目的军事才华。
普通六年,陈庆之率军于徐州与北魏大战,曾一举突破敌军营垒。在最终梁军全军溃败的情况下,陈庆之率军斩关而出,所部得以保全。
次年,陈庆之随安西将军元树出征寿春,一路所向披靡,连夺52城、俘获男女近8万,他也因功转为东宫直阁,赐爵关中侯。
大通元年(公元527年),陈庆之与领军将军曹仲宗攻打涡阳(今安徽蒙城)。这一战堪称陈庆之的成名之作,面对北魏大将元昭率领的15万(《资治通鉴》记载为5万)敌军,他先是率200轻骑突袭、破其前军。又在曹仲宗畏敌、军心不稳之时再次出兵,连陷魏军四垒、迫降涡阳戍主王纬。此后,陈庆之又设计大败魏军,取得南梁立国以来少有的一次对北魏的大胜:
“魏人掎角作十三城……所余九城,兵甲犹盛,乃陈其俘馘,鼓噪而攻之,遂大奔溃,斩获略尽,涡水咽流,降城中男女三万余口。诏以涡阳之地置西徐州。”(《梁书·卷第三十二·列传第二十六》)
大通二年(公元528年)因尔朱荣引发内乱,北魏北海王元颢降梁,并请求萧衍出兵助他北归称帝——能给北魏这个正焦头烂额的老对手再火上浇油一把,对于萧衍来说算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于是便派遣陈庆之引兵7千,护送元颢北归。
而陈庆之一生中最璀璨的光芒,几乎尽数迸发于此战当中。
中大通元年(公元529年)四月,陈庆之遭魏将丘大千以十倍之兵阻截,但他毫无惧色,一日之内连破三城,迫使丘大千率军投降。
又有北魏济阴王元晖业屯兵考城(今河南民权)拦住去路,陈庆之在水上筑垒,一战破城,俘元晖业、全歼守军2万、获辎重无数。
此后,梁军屯兵荥阳、虎牢城下。面对北魏近30万守军,士卒们非常惶恐,陈庆之非但没有抚慰,还反其道而行之,令其置之死地而后生:
“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略人子女,又为无算。天穆之众,并是仇雠。我等才有七千,虏众三十余万,今日之事,义不图存。吾以虏骑不可争力平原,及未尽至前,须平其城垒,诸君无假狐疑,自贻屠脍。”(引用同上)
于是,被逼上绝路的梁军再次一战破城,并击退援兵,取得了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至此,北魏再也没有能力阻止元颢,后者顺利进入洛阳并称帝。而在此期间陈庆之率部连陷32城,凡47战几乎都是一鼓而下,以区区不足万人的部属打得北魏几十万大军落花流水,堪称是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
而这个奇迹却是一个41岁高龄才跨入军界的“菜鸟”、从无任何军事经验和教育经历的“小白”所创造的,只能让人感慨陈庆之天生就是战场而生的军事奇才,千年一遇的“不学有术”的名将。
又因陈庆之所部皆穿白袍,当时的洛阳城中有童谣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从此“白袍将军”的美名誉满天下。
北伐之后,陈庆之因功晋右卫将军、封永兴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此后陈庆之又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成为萧衍手中的一张王牌。大同二年(公元536年),陈庆之因开仓放粮以济灾民,800多名豫州百姓请求为陈庆之树碑颂德,萧衍居然都下诏批准了——这可是相当招忌讳的事情,可见萧衍对陈庆之的宠信程度。
大同五年(公元539年)陈庆之去世,时年56岁。萧衍给予了他极高的身后礼遇,不但追赠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还赐鼓吹一部、谥号为“武”,同时还诏令义兴郡发500人为其会丧。
世上从来就没有过神仙,陈庆之貌似也打过不少败仗。
史书中对于陈庆之的战功从来都不吝夸耀之辞。但只要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南梁的官制,就会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原来老陈好像也打过不少败仗啊!
陈庆之一生曾被授予任武威将军、宣猛将军、右卫将军、仁威将军等职,死后被追赠为左卫将军。而他身上的这么多将军名号,其实就隐藏着许多在史书中被避讳掉的秘密。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的是,武威、宣猛和仁威将军,都是杂号将军号;而左、右卫将军则是重号将军号。
杂号将军,又称列将军,始现于汉朝,盛行于南北朝,直到隋唐之后逐渐消失,是我国古代中高级武衔的一种统称。与杂号将军相对的,则是位高权重、轻易不封的重号将军,比如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都可以称为重号将军。重号将军是军队的灵魂,也是皇帝最为倚重和信任的最高级武官——简单一句话,除了重号将军之外的各种名号的将军,都可以统统称之为杂号将军。
在南北朝时期,将军名号更加泛滥,尤为不值钱。比如陈庆之所在的南梁,就共有各种名号的将军封号361种(包括加封外藩的125种),并将四征、四中、八镇、八安、四平、四翊将军(比如征东、中护、镇西、安南、平北、翊左将军等)也纳入了重号将军之列,剩下的才是杂号将军。
如果跟今天的军衔作比较,那么重号将军应是上将级别,即便是经过南北朝时的扩编起码也得是个中将。而最顶级的杂号将军充其量大概也只能混成个少将而已,绝大部分应该就是校官、甚至是尉官级别。
另外需要搞清楚的是,萧衍这家伙除了爱下棋以外,另一个癖好就是折腾官制,并把将其搞得复杂无比,看得后人头大如斗。南梁官制的大幅度改革共有3次,分别是在天监七年(公元508年)、普通三年(公元522年)和大通三年(公元529年)。因大通改官的调整幅度不大,而陈庆之从军又是在普通六年,因此他的官职调整完全可以参照普通官改。
对照下表,我们会发现陈庆之的仕途真像是坐上了一部过山车啊!
普通六年陈庆之初入军旅、受命前去接应元法僧时,萧衍授予其武威将军号——武威将军排在三十四班国内十品将军号中的第二十一班,属于普通官改中新设的“百号将军”中的一员,算得上是中高级将领级别。
对于陈庆之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来说,武威将军这个起点算是极高的、也是破格的,恐怕在当时没少招人红眼,并送他一个“幸臣”头衔。
在接应元法僧这一战中,虽然最终侥幸打赢了北魏安乐王元鉴,但南梁援军的损失也极为惨重,最终元法僧不得不上书萧衍要求南渡,以避风头。而陈庆之在此战中的表现史书中语焉不详,但此后史书中的一句“还,除宣猛将军、文德主帅,仍率军二千,送豫章王综入镇徐州”(《梁书·卷第三十二·列传第二十六》)却隐晦的指出了陈庆之可能表现不佳。
宣猛将军位列南梁三十四班国内十品将军号中的第九班,只是算是个低阶将军号,较之陈庆之此前所领的武威将军连降了十二班之多——这预示着两种可能,其一是陈庆之表现不称职或应对不当导致失利,所以被降职;其二是表现一般、不怎么显眼,再加上他出身寒门,又是“幸进”得官,所以招致一群红眼病的攻击,萧衍不得不施以处罚应付差事。
此后的陈庆之如脱胎换骨一般连战连捷,尤其是护送元颢北归居功至伟,战后晋升为右卫将军。这个右卫将军号比较奇怪,甭管是天监二十四班还是普通三十四班将军号中都不见踪影,唯一可能沾边的位列普通第三十三班的“四中”将军的中卫将军——三国时期的曹魏曾分中卫将军为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掌宫禁宿卫。两晋沿置,为禁卫军统帅之一,秩四品,在南北朝时也普遍设此将军号。
如果这种猜测成立,那就意味着陈庆之一举跨入重号将军的行列,正式成为军方大佬。
不过陈庆之在护送元颢入洛阳后就遭遇惨败,不但元颢被俘杀,陈庆之所部也在兵败南撤途中全军覆没。陈庆之不得不化妆成和尚才逃过尔朱荣的搜捕,最终孤身一人逃回南梁。
在大同二年(公元536年),因陈庆之击退东魏定州刺史侯景进犯,晋号为仁威将军。这就见了鬼了——仁威将军属于普通(大通亦同)三十四班中的第二十六班,还是个杂号将军号,难道老陈在此前又被萧衍降职了?
答案很可能就是如此,因为陈庆之又打了败仗。
就在此前一年,时任司州刺史的陈庆之率军攻打东魏,被东魏豫州刺史尧雄大败,被迫抛弃辎重逃走。不过陈庆之并不服气,很快又兵围南荆州,但尧雄显然早有准备,而且将陈庆之的用兵风格研究得十分透彻:
“后庆之复围南荆州,雄曰:‘白苟堆,梁之北面重镇,因其空虚,攻之必克,彼若闻难,荆围自解,此所谓机不可失也。’”(《北齐书·卷二十·列传第十二》)
尧雄出兵攻打白苟堆,陈庆之果然弃南荆州回援,结果还是来迟了一步:白苟堆失陷,梁将苟元广及2千余名守军全部被俘,陈庆之只得泱泱退兵。
直到陈庆之死后,才被追赠为左卫将军,重回重号将军之列。
有胜亦有负,既智计百出也免不了被人算计——这才是真实的战争和真实的军人,也是真实的陈庆之。那种所谓百战百胜的将军,要么是被吹出来的,要么就是神仙。
成就陈庆之“千军万马避白袍”之名的北伐之战,其实主要胜在运气。
以7千兵马护送元颢北归入洛,凡47战破32城、前后击败、击溃北魏军达数十万之众——陈庆之的北伐之役堪称是他的封神之战,从此步入名将之列,并为历代所称颂。
不过从唐朝到民国,我国一直有比照文庙祭祀体系设置武庙的传统,并配祀历朝名将。可无论是唐肃宗时的“武庙十哲”、唐德宗时的“古今六十四名将”,还是宋徽宗时的“历代名将七十二人”、民国时的关岳庙“从祀二十四名将”,其中都找不到陈庆之的名字。
这是为啥?毕竟像长孙嵩、王镇恶、吴明彻、王僧辩、斛律光、于谨、韦孝宽、宇文宪等南北朝时期的将领都曾榜上有名,陈庆之无论从名气还是战绩上起码都不比这些人差吧?
也许是因为陈庆之战绩中运气的成分居多,因此被视为含金量不足。
陈庆之护送元颢北归入洛始于南梁大通二年,而这一年北魏的年号居然有三个:武泰、建义和永安,而且都是元年。这说明什么?可能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换皇帝,而实际上北魏确实换了4个皇帝。
短短的一年间换了4个皇帝,可以想象当时的北魏乱到了何种程度。
武泰元年二月二十五日(公元528年3月31日),北魏胡太后勾结其男宠郑俨、徐纥投毒杀死了魏孝明帝元诩。为了安定人心,胡太后谎称刚刚出生的皇女(史书上称之为“元姑娘”,实为我国史上第一位女皇帝)为皇子,并立之为帝。不过胡太后可能是脑抽了,就在这个小女婴即位的当天,又承认了皇子本是皇女的事实,然后又改立3岁的临洮王元宝晖之子元钊为帝。
胡太后的倒行逆施使得北魏朝野上下早已存在的矛盾骤然爆发——仅过了14天之后,契胡部领民酋长尔朱荣以为元诩复仇之名发动叛乱,胡太后根本无力抵抗,最后与元钊及大臣2千多人被杀死,北魏诸王中的元雍、元钦、元略、元巶等人也被屠戮殆尽。随后尔朱荣进军洛阳并控制了朝政,立长乐王元子攸为帝,史称河阴之变。
元子攸称帝后,改元建义。不过因为尔朱荣杀戮过甚,导致民愤极大,不得不退出洛阳、躲到晋阳遥控朝政。而此时的北魏上下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官绅、富户以及军士逃亡不断,国事处于瘫痪状态。
就在这一年的9月,元子攸可能是想换换运气,又改元永安。可惜“永安”没盼来,尔朱荣又在河北与六镇流民叛军首领葛荣展开了决战。与此同时,河北的邢杲、关中的莫折念生和万俟丑奴也纷纷叛乱,北魏上下遍地烽烟,简直到处都是窟窿,堵不胜堵。
而此时陈庆之北伐,对面的北魏军队六镇已叛,实力强横的尔朱荣部族军远在千里之外,驻扎在中原的守军还处于懵圈和观望状态,战斗力大打折扣,陈庆之可以说占了个大便宜。
不过即便如此,哪怕陈庆之的白袍军再能打,以区区7千余众击溃数十万大军也是不可能的。但是陈庆之还有个法宝,那就是元颢。
元颢是魏献文帝拓跋弘的孙子、孝文帝元宏的侄子,很巧的是元子攸的身世跟他一模一样,同样是血统高贵,在继位的正统性上不相上下;而元颢是南梁抬举出来给北魏捣乱的,元子攸则是尔朱荣推出的傀儡,说不定哪天就要废主自立;同时这俩货都没啥实权、大义名分均有亏,都跟汉献帝差不多。
一瓶子醋不满碰上了半瓶子醋晃荡——如果你是当时的北魏将领,会选哪位当主子?
选对了还好,选错了弄不好会被秋后算账、全家死光光,这可得怎么选?
所以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陈庆之,大多数的北魏将领要么选择稍微抵抗一下就投降,要么就一哄而散,反正大多数人都不想掺和二帝相争这种破事,起码不想这么早就站队。
这才有了陈庆之“十四旬平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无前”的逆天战绩。
等到尔朱荣搞定了北方叛乱并大举南下之后,原本追着元子攸一口气打到河北的元颢就被尔朱荣一路撵着屁股狂殴,最终在临颍(今河南漯河)被擒杀。
元颢完蛋了,陈庆之立马宣布“转进”回国。不过先是被高琳所败,又在尔朱荣的追击下遭遇洪水全军覆没,最终只身而还。
纵观陈庆之一生的战绩,最大的特色一个是善于鼓动士气,另一个就是擅打运动战,尤其是在一般人眼中全无胜机之时发动突袭。但因为机遇等因素,他并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机会,而且在练兵等方面并无突出表现。比如大名鼎鼎的白袍军,在遇到北魏强军时并没有体现出高人一等的战斗力,而且军纪堪忧:
“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三·梁纪第九》)
不过陈庆之不仅是庶族,还是文官出身,又成了名将,所以深受后来的那些自诩“上马能领军,下马能治民”的士大夫们的推崇。不但被视之为同道中人,还经常被拿出来粉饰一番,于是陈庆之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