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叙事对我来说是很难的,因为害怕看完之后引起的那丝凉凉的尴尬,实在是凉飕飕的、痒骚骚的。但是更怕一段时间之后,回想不起那种深入骨髓、淡于言表的情感,因而记下此文,以免忘怀。 此文致我这两年的三位朋友。
如若想要领悟,不用飘洋过海,不用跨过大半的大洲,只须在一瞬里,只需要朋友几句话,只觉醍醐灌顶。
我隔着屏幕,本只是想领教一下刺激又紧绷的美剧,也没想到会在某季某集某段里听到几句话,有如听到撞钟般的惊醒。在剧里,平克曼是放荡不羁、潇洒真诚、有野心也有善心的美国小青年。在一段戏里,平克曼去了戒毒中心,和一群人围着圈坐成一个圈,听着那些曾经沉溺于毒品的人的“忏悔",“我杀了人,我很后悔,”“我又吸毒了,这本不是我想要的”。这些话在每一期的忏悔里都要出现,为的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的恶意。终于在那次,平克曼听了无数次这样“用心”的“忏悔”后,爆发似的说,“Accept it? ”所以,你们就接受那些了吗,就是在不断的重复诉说着错误,麻痹地告诉自己我是忏悔的,这好像打了一剂麻醉剂,就是忏悔之后,我心里的压力好像就会消失,我只要接受这一切,就算犯错了又怎样,我就是犯错了。这种心理,这种对错误的偏执、傲慢的不屑, 终于在平克曼的爆发里推翻。
我们会对自己的错误或是失误后悔,是因为我们的羞耻心还在,还在向尽善尽美驱赶,直到鞭笞你的那匹马不再感觉疼痛,没有火辣辣的痛觉,然后那匹马就不听你的长鞭使唤,真正成了一匹野马了。其实,已知不对,决不再犯即可,有错写于铭文,藏在心底,不可宣扬,不用胡诌。重复一遍又一遍只是会麻木,并没有什么把羞耻感用语言表达的任何高尚感。这世上也没有人会大惊小怪地告诉你,“嘿,你错啦。”
大多数人都不愿接受评判,许多无关道德的丝丝缕缕缠绕无序,对与错又有何关系,本来就没有绝对与极端。但每个人都想得到肯定以获得满足,我庆幸,在我快要否定自己,给自己的前路划上红叉之时,幸遇一友,得以肯定。
谈及此事,先想到否定,有时候即便是亲人对于个体的独特性也是加以否认的。可能与儒文化有关,孝为先,因而必须先“肖”,相似之后才是认可。然后不免个体就有了差异化,因而开始质疑,直到质疑到自己。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独特性就好像是孤独,”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醒我独醉,“这是古人的孤独,我只是不愿敞露我的心思,担心这心思或许在我这不比泰山、尚比树根,在他人那可能就无关紧要、无关痛痒了。
然而,庆幸的是,我还有一个朋友告诉我另一件事,“你和80%的女生不一样”。也许是好久好久没有人肯定我了,上一次是在幼儿园得小红花,写下我名字的时候?已经记不清了。其实,在冷冽的北方冬日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遇到一个契合的友人了。不是为了那句肯定的话,是无法不珍惜楔子般恰到好处的默认的契合,对未来漫漫前路、信仰、灵魂深处最彻底的思想的契合。因而想到,我并不是孤独的,人生乐事,莫过于得一知己。
往往亲人是最难平平淡淡相处的,我和阿曼好像就是这样。她是温润柔美的红珍珠,我就是贝壳里尚未成型的砂砾。我嫉妒的,是她温婉如水,我好像被粗制滥造了。有一段时间,我好似被咸鱼染得腥臭,满身戾气,咸鱼榨干了我的水分,包括泪水,我已经没有气力去在贝壳里积蓄了。躁动好像成了唯一可以感觉存在的事情。
还好,我有红珍珠,不论我的躁动多强烈,红珍珠都在港湾里等我,温水育我,无以为报。我想,在余生所有美好的事,不敢允诺,但必有红珍珠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