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大江大河》,是很喜欢的一部电视剧。
1978年以后的中国社会, 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年代,城市里实行的是国营计划经济,农村开始摸索着搞起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个体经济的雏形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打小闹,比如挑着担子外出卖馒头的小杨巡。
这个卖馒头的镜头酷似《鸡毛飞上天》里陈家村世代相传的鸡毛换糖,陈家村人挑着的担子里装的是自己熬的糖块,换回的是鸡毛、鸭毛等能卖钱的杂物,从中赚取一些差价。这也算是最初的一种个体经济吧。
电视剧《大江大河》,讲述的是1978年到1988 年这十年间在小雷家及县市所在地发生的巨大变化。
剧中宋运辉代表的是国营经济,雷东宝代表的是改革开放初期的集体经济,小杨巡代表的是个体经济。
三种经济形势同时出现在阿耐的这部150万字的小说《大江东去》里,据说这是一部可以媲美《平凡的世界》的作品,作家的功底自是无需赘述。这种大部头的小说,场面之广,人物之多,个人的命运又都息息相关。二十年的发展变化,众多杂糅在一起的事件,把控的难度可想而知。
人都是在变的,宋运辉在变,雷东宝在变,小杨巡在变,只是在剧中,他们的最终命运是不同的。据后续剧情透漏,雷东宝最后是黯然离开了小雷家,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很想一探究竟,听说第二部已经在开拍了,期待早日上映。
说说雷东宝这个有争议的人物。
小雷家的复员军人雷东宝,在部队锻炼五年后回村的。背着包裹站在村街上慨叹,怎么五年过去了,村里还是那个老样子。
村里的领头人老支书年纪大了,正愁着没有合适的接班人,这不就有生力军回来了。
别说,后来在雷东宝的带领下,出现了诸如士根、红伟等一班能人。可这些人在当时的环境下,都是局限在小雷家村这个环境里边的,他们要是能成事,老支书早把他们扶起来了。
这就是世间的一切在于一个“变”字,社会的发展,作为个体的每个人都会在改变。无形中形成的某种意识,会改变一个人长期固有的思维。或许这也是造成雷东宝最后下台的原因。
作为小雷家唯一在外面待过几年的有见识的年轻人,老支书直接把雷东宝提名为村里的副支书人选,并且得到了上面的批准,这大大出乎雷东宝的预料。原本以为他能在村里干个治保主任之类的就算是不错了,没想到挑上的竟然是这样重的担子。
既然肩负重任,雷东宝就在村里四处转悠,寻找着可以可以带领村里人共同致富的路子。这一转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商机,就是村里已经废弃的砖窑。
但这个砖窑是建成不久就被上面强行封闭的,未曾投产过。因为当时县里面有一个国营砖瓦厂,不允许下边私建窑厂。但雷东宝不信这个邪,因为他在外边见过有私人砖窑,所以心里有底,决定把砖窑清理出来,点火烧砖。
砖是烧出来了,没有人来买,这是雷东宝遇到的新问题。雷东宝采用了自行车上绑着写着“小雷家砖厂降价两厘钱”字样的竹竿骑着走的方式进行宣传,一个村子应该也没几辆自行车吧。
那时候的砖,销售对象是城里,只有城里的公家房屋才能使得上砖,农村是没人用得起的。
剧中的情况也是这样,小雷家的砖销售到了城里,城里人又想请他们盖房,这样顺其自然地小雷家的建筑队就应运而生了。匠人中的优秀者是可以脱颖而出的,工序是一样的,只是材料变了。加上那时候是没有钢筋混凝土一说的,所以小雷家的建筑队是可以顺势而为的,情理之中。
国营砖瓦厂一看,乡下人竟敢抢他们的饭碗,降两分,财大气粗的国营企业怕什么。也挂起了降价的招牌,于是买砖的拖拉机就纷纷转向了国营砖瓦厂。
一块砖降两分在当时是个大数字。我记得2002年,我们那儿红砖的预订价格是10.5分,即你先交完钱,后提砖,价格会优惠一些。剧中说的砖价是1978年以后,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价格行情,但敢于降两分,砖价是多少钱可想而知。
雷东宝召开了村民大会,说了自己的想法,提出小雷家往后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先吃点苦,忍耐一下,抵制县砖瓦厂的价格,他打算在降价的基础上再降价两分钱,这是几乎不挣钱的价格了,看看谁能熬过谁。
这是一场豪赌,村办企业竟敢跟国营企业下赌注,大队的几个干部不敢点头。但这时候的老百姓支持了他的决定,因为他们穷怕了,想过上好日子。
县里的拖拉机又回到了小雷家,国营砖瓦厂眼看着砖垛越堆越多,就是卖不出去,这种赔钱的买卖他们不敢尝试,坚持两个月零二十天后,国营砖瓦厂决定停产。
小雷家又恢复了卖砖的原价,这一回合小雷家赢了。
改革开放初期的浪潮中,肯定涌现现过一批站在潮头的人群,雷东宝就是其中之一。这种情况应该是有原型的,不是无中生有的编造。雷东宝曾经提到过海盐衬衫厂的步鑫生,应该是经常看报纸的结果。
至于后期,陈平原县长因为看不惯雷东宝的工作作风,想另树典型,鼓励其他村也搞砖窑。雷东宝同样采取了压低价格的对策来阻止隔壁村砖窑的发展,当然这是不能认可的行为,但作为雷东宝这个人来说,他就是个是不顾一切后果的疯子,谁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建筑队需要购买预制板,雷东宝就办起了预制板厂,供自己的建筑队使用并对外销售。当然这些资金方面与信用社的贷款也是分不开的。
建筑队没有资质不能承包工程,雷东宝找小舅子宋运辉帮忙找人解决了。
小雷家的兔毛卖不出去了,因为县里的收购站规定凡来自小雷家的兔毛一律不收。小雷家是全县的长毛兔养殖大户,这下问题大了。却也没难住雷东宝,他决定让前造反派头子老猢狲带着四宝一起出差,去上海寻找兔毛的销路。
这种招数,体现了雷东宝的智慧。既利用了老猢狲的见多识广,让老猢狲在村里得到了一些尊重,又解决了兔毛销路。后来小雷家干脆挂起了自己的兔毛收购点,再次挤垮了国营兔毛收购站。老猢狲想承包经营,雷东宝笑着拒绝了。
小雷家有钱了,敢于垫资盖房了。给县电线厂盖的几栋宿舍楼完工一年多了,电线厂一直拖欠着工程款不结。雷东宝让老猢狲带着几个老人去要钱,结果反而被电线厂的人给打了。有人骑车回去报信,村里的壮劳力全都坐拖拉机到了电线厂门口,严重妨碍了道路交通,惊动了市领导都来到了纠纷现场。
因为盖的是职工宿舍,并非领导个人的贪腐行为,市领导出面让二轻局解决了一部分工程款,剩下的让电线厂和小雷家自行协商解决。电线厂提出用一部分闲置的机器设备代替金钱还债,农民雷东宝又出人意外地答应了,他想就着这些设备办个电线厂。
这个大胆的想法遭到领导集体的坚决反对,农民办电线厂,异想天开吧。倔驴雷东宝可不管集体是怎么想的,一意孤行,招回村里出去打工的高中生,办起了电线厂。
没想到还又让他给办成了,并且在几年后成功收购了倒闭的国营电线厂,哈哈,梦境怎么那么容易就实现了呢!
填鱼塘办养猪场,是雷东宝的又一个大动作。个人承包的鱼塘,承包期是五年,他却在两年后要收回承包权,承包人当然不会同意的,去县里上告,县长让他去县里解决此事。
雷东宝跟陈平原县长不睦,当场吵起来了。县长其实是关心着他的,给他出了个点子,建议让这个承包人去管理猪场。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雷东宝乐得跳起来了。
养猪场在几年间越做越大,从几百头到几千头,最后定的目标是万头养猪场,县里给予资金和政策上的大力支持。陈平原笑着跟雷东宝说,自己也是要求上进的,县里也需要典型。书记马上要调走了,意味着什么呢?
养猪场的污染问题终于被提上了日程,本来满不在乎的雷东宝被下游污水喝死人的事件吓住了,建造了沼气池,村里用上了沼气做饭,一举两得。
现在看起来雷东宝在事业上还是比较顺风顺水的,村办企业做得是风生水起。唯一的缺憾是他那一见钟情的妻子孙运萍,却在那次去电线厂讨债的事件中遭遇意外,不治身亡。成为了雷东宝心底永远的痛,五年时间过去了,他却始终不能忘却。
片尾雷东宝坐在孙运萍的坟头自言自语,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刚强的男子汉泪流满面。
村里早就有人提出村办企业可以搞承包制,但雷东宝不同意,承包了以后,承包者个人是富了,可是村集体呢,剩下的大部分老百姓呢。
雷东宝跟陈平原的对话中提到过大邱庄、华西村,他想效仿他们?
华西村在中国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
雷东宝的集体富裕的思路能走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