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长假,玩了整整一个星期,回到家很累很累了,本想狠狠地补上一觉,可到了晚上外面怱然下起了大雨,风一阵紧似一阵,雨点噼啪叭啦地打在窗户上,躺在床上我翻了个身,一点睡意也没有,我静静地听着,雨声把我带回到了童年。
我是一个从小就喜欢雨的人,我是一个女孩子,却有着男孩的性格,下雨天从来不带雨具,遇到下雨天,有的同学穿着雨衣,有的同学打着雨伞,即使一样也不带,也顶着个书包往家跑,也有人走过来叫我合撑一把伞,可我就喜欢一个人赤着脚在雨中狂奔,任由雨水抽打着,雨水打湿了衣服贴在身上,头发被雨水打得结了结,那个时候我最开心,有的时候还会在雨中放声大唱,妈妈骂我是疯丫头。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侯,那时还在大集体,爸爸去东北炸炒米谋生,家里只有妈妈领着我们姐妹仨,我常常是早上睡醒的时候,妈妈己经煮好粥,有时还烧上一尺四锅的山芋,留着我们醒来吃,她自己已经上工去了。在那时,不上工就没有工分,爸爸在外炸炒米还要交积累,妈妈做的工分不够往往超支,分不到口粮,平常舅舅家劳力多,分到粮就接济一点,好在爸爸在外能挣一点钱,回来买点高价粮凑和凑和,就是买也买不了多少,一是舍不得,二呢家家都没粮也买不到。妈妈个子虽然小,可妈妈是个坚强的人,为了能分到口粮,上工比别人早,下工比别人晚,往往是煮好早饭没时间吃,都是我用瓷缸子送到田里去,晚上别人都放工了,妈妈还要挑上一草包猪草带回家,那时家里养了四头猪子,到了春节时卖给集体可以抵工分,从早忙到晚,难得有个时间陪我们。
那时,我就天天盼着下雨,而且要下大雨,下雨天,生产队不用上工干活,妈妈就能陪着我们,给我们弄些好吃的,早上妈妈会用小麦面和水,从自留地上割上几棵韮菜,切上一大把韮菜末,放上一点盐搅匀,在锅的四周浇上一圈油,待锅热后将搅和好的面粉倒入锅中,慢火至饼有的略焦状,用铲子在锅里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盛起,吃上一碗粥,再夹上两块小麦面韮菜饼,那就是我们一家的美味,那种美味只有下雨天妈妈不上工才有。特别是到了冬天,遇到下雨天,妈妈会拿出铜炉,从锅膛里取些烧得要透的树棒,放到炉子里,再在上面盖上一层稻草灰,盖上盖子给我们取暖,我们姐弟仨我会拿出白果、蚕豆和黄豆等,放在炉子里面烤,烤好一面用筷子把豆子翻个身,等豆子发出一声‘吱’的声音炸开了,我们就取出来吃,那种又香又脆的味道,到现在我也忘不了,也吃不到了,妈妈则拿出鞋底坐在旁边纳着,陪着我们照应着我们,有时我们也剥好一个蚕豆,放到妈妈嘴里,妈妈点点头:好吃,好吃,你们吃吧。
到了我十二、三岁时,因为弟弟太调皮,妈妈又没有文化,即使认得几个字,也是参加扫盲班学的,妈妈想管好我们姐弟仨就难了,爸爸只好放弃在东北炸炒米挣钱的机会,回家来陪我们,爸爸高高的个子,是个种田的能手,从他回来后,我们家口粮分全了,再也不超支了,而且年底还有结余,除了种地爸爸还会取鱼摸虾,到了发水场,外面下着大雨,跟在爸爸后面去逮鱼,是我们最快乐的事。记得爸爸背起鱼娄,扛着个大揪。我和弟弟穿着雨衣跟在后面,因为妹妹太小的缘故,爸爸不肯把她带去,妹妹只好哭着呆在家里,雨天在河边的田埂上行走,因为有庄稼看不清,深一脚浅一脚,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只见爸爸在有槽子淌水的地方,两边各挖一个两尺见方的塘,雨大,田里的水漫到槽子里,水通过槽子冲到河里,河里的鱼就会来切水,撞到河岸被弹到水塘里。爸爸挖好了这边叫我看着,又领着弟弟到不远有水槽处去挖好塘,他和弟弟一起看着。外面的雨下得又大又急,我和弟弟谁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坚守着自己的阵地,等我看到水塘有鱼了,我就会叫爸爸过来逮,弟弟那边看见有鱼了,爸爸又急忙赶过去。就这样爸爸背着鱼娄在我们姐弟的叫声中奔跑着。因为鱼跳到塘里你不着急捞起来,有时它又会跳出去,看塘里有鱼了,爸爸没赶过来,我着急想下去捞,因为穿着雨衣行动不方便,我干脆脱掉了雨衣,可河坎子又陡又滑,我一个踉跄掉到了河里,爸爸领着湿淋淋的我和弟弟回到家,妈妈问逮了多少鱼,爸爸笑着说:今天逮得不少,而且还逮了条‘大花鱼’。虽然掉到河里,但我很高兴。
我喜欢下雨天,过段时间就期盼着下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躺在床上,没有人打拢,很踏实地听着雨声,回忆着童年,回忆着雨天那种爸爸和妈妈带给我温馨而又幸福的感觉。
窗外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夏所珍写于二零一六年十月七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