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了,车票丢了算了!反正也没用了。”波波哥一边端详着广州到樟木头的动车票,一边对着同行的我说。我说:“留着吧,把你所有外出参加学习的车票都收集好。未来或许会成为你生命中非常宝贵的记忆。”波波哥沉思了许许久,默然的点了点头。
樟木头站,我们又来了。我与波波哥,还有波波哥的女儿小波相约从广州同行至此。动车上邂逅了余叔叔,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在我看来,缘分是“有心”的一种显现方式。有心则有缘分,有缘分的人,自然能同行一生。樟木头站,不知从几时开始,成为了我生命中重要的一个站点。我与许多人的故事,也是从樟木头站开始的。这些人和故事很应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不知道他们上了哪一趟列车,去了哪个方向。有些人挥挥手,告别了生命中的一场场邂逅,我们相拥着曾经的友情岁月,彼此道别彼此祝愿。有些人至今我们还在同行,越同行,越在感慨岁月中的变化万千,也便越珍惜我们共处的峥嵘岁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年底的原因,广州东站的人流量,比平日里要大很多。广深动车组的车厢里,也挤满了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群。看这个阵势,他们应该是踏上返乡途中的旅人吧。中国人对“家文化”的概念很是注重。对于大部人而言,所有做出的选择,所有的意识形态都会围绕着家庭来思考。望着这群踏上了返乡途中的旅人,我不禁的在追思家乡的意义。
我的故土情一直徘徊在广东与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之间。毕竟骨子里渗透了这两个地方的血,这种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断的。似乎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便注定了要和这两块土地进行量子纠缠。今晚我和素丽姐她们同台吃饭。大家聊到了湛江的地理位置及交通状况。对于长期生活在湛江那边的人来说,外出是一件相对麻烦的事情。其实,在我这近三十年的记忆中,返乡路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旅途回忆。甚至提起故土,能让我想起来的,也只剩下这返乡路了。
记忆里,“山路”是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代言词。在这约一千公里的道路上,就要跑三天,其中两天多都是在盘山路上。白天上车,一觉醒来还在山里。望着天上挂着的明月,我渐渐的再次入睡了。等再次睁眼时,映山红依旧在与我挥手道别。那盘了一转又一转,走了一弯又一弯的山路是我此生挥之不去,难以忘怀的记忆。
西江是珠江最大的一条支流。我对西江有着说不出的感情。德庆距离广州只不过一百六十公里。但在我小的时候,从广州到德庆是要在广州的大沙头码头乘船沿着西江逆流而上,走一个晚上的水路才可以抵达。至今为止,我一听到码头的汽笛声,我总是能够想起夜晚漂泊在西江中的那份滋味。
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我从小就远离了故土。而故土对我而言,真的说不清是山道还是水路。故土,或许真的是活在了我的记忆中。现如今,我回去恩施州也好,回去德庆也罢,路都不再遥远。而我却发现,我回不去了。是的,踏上归乡的路很容易,但是,故乡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找不到那过往的山路,走不了曾经的水路。而那山,那水也变了。路变了,人变了,心变了,生活方式变了。周围存在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或许我们在梦境中,都有一个曾经的故乡,但那故乡与我们渐行渐远。如果不是因为,故乡还有旧屋与旧人的话,那所谓的故乡也在变作他乡。而那份爱却深深的埋藏着灵魂的深处。月圆之夜,中秋之时。抬头仰望,我们总会想起那里的故人还有故事。
今夜,东莞起风了。风吹来了我儿时在这里的一段记忆。风中的味道很熟悉,莫非我在的上一世,我的故土不在恩施,也不在德庆,而是在东莞樟木头?说不清道不明,还是去泡茶喝吧。夜静了,心安了。
写于2019年1月16日东莞樟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