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工作是否真的都存在意义和价值。
以前的万冰是毫不怀疑的相信这一点，她认为就算是打扫卫生也自有其重要的价值，任何事情都能做好。然而现在她却痛苦起来，因为她进入一家自己并不喜欢、更不认同其价值观的公司。这家公司近几年在社会上的名气并不好，她也觉得这是一家缺乏道德的企业，但是她在三倍薪资的诱惑之下还是义无反顾的进入了这家公司。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万冰的工作是用户行为分析，接触到这项工作后她才发现这家公司所能掌握的用户信息量之大完全超乎她的想象。第一次看到这样详尽的隐私数据时，万冰心里砰砰直跳，潜意识告诉她眼前的数据存在危险。但她没办法，这是她的工作，她需要利用这些数据为雇主创造价值。
工作两个月后，万冰开始脱发。她每时每刻都处在焦虑之中。她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只是在尽工作的义务而已，但她有强烈的罪恶感和危机感，她害怕自己经手的这些数据会导致她成为某些事情的替罪羊。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她毫无办法。
最令她感到痛恨的是周围的同事和上级领导不仅不对现在所做的一切窃取个人隐私信息并加以利用的行径感到羞耻，甚至还在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上面为现在的行为找出冠冕堂皇的借口。这是为了进一步提升用户的效率，这是为了用户的体验，这是我们公司在大数据上的又一突破，这是…这是…
每次听到他们这样说着，万冰就觉得一阵反胃：但她看到月底工资卡上令人欣喜的数字时又劝自己不要考虑这么多，钱才是最重要的。她用这两月的工资买了以前舍不得名牌包和昂贵的首饰，一点积蓄也没留下，全都挥霍出去。花掉这笔工资让她觉得痛快，像是报复的快感。但这种畅快太短暂了，她夜里还是经常做噩梦，梦到自己关在笼子中，被架在高耸入云的柱子上，醒来总是一身冷汗。
终于，万冰辞职了。工作三个月后她就承受不住，带着留下的眉间皱纹和三分之二的发量，离开了这个让她不停自欺欺人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