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拥有两朵玫瑰,一朵是白的,一朵是红的,如果男人娶了白玫瑰,时间长了,白的就成了桌上的米饭粒,而红的就成了心头的珠砂痣,但如果他要了红的那朵,日子久了,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而白的,却是床前明月光。但实际上,对于一些女性也同样适应。
他是我高一遇到的白月光,干净,挺拔。好像青春里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俊朗,成绩优异的翩翩少年郎。热爱运动,喜欢打篮球,笑起来眼睛都是闪着光,自带光环,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他总是喜欢应和你的每一句话,那时候的我们还很熟络,和另外一对彼此有好感的男女组成了一个小团队,对了,还有一个性格内敛存在感的男生。我们五个人,(很多时候像是四个人的感觉)总是一起上下课,晚自习围着校园跑步。时光就像是喝了太多青梅酿成的美酒,连空气都是偷着酸酸甜甜的气息。每个人脸上现出的除了赶早读急匆的神色,还有不知见了不知名的少年,留下的一坨散不去的粉红。
在我们这个和谐的小团体里,终究是迎来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分裂。我们开始分文理班。同在一个小班的我们,以我和那个存在感极低的男生分到不同的普通班,而另外三个依旧留在小班告终。我们每个人开始了微妙的变化,开始意识到学习的重要,开始在意每次张贴的光荣榜。最重要的是,那些还来不及回温的小暧昧,以不可见的速度,同每月更换的榜单里的一些名字般消散,除了在意的人,无人知会。那个在意的人就是我,后来兜兜转转才知道,还有那个存在感极低的男生。
我们的一楼有个瘸腿老爷爷,他是负责打晚铃,拉闸门的,需要人控制的大闸门已经在接地的轮子周围生满了铁锈。我一直记得那样一个夜晚,一个无数次想起都会含笑的夜晚。
那天是不是风晴雨停我已经不记得了,是不是风和日丽我也不记得了。我们像往常一样等到熄灭所有灯才离开这栋楼,在只照进遥远路灯的过道里,他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棱角分明,光照在他笔直的鼻翼,投下类似漩涡的光影,跟那半暴露在灯光下显得轮廓柔和的脸,相得益彰,温柔的不像样子。而我的心也想沐浴在春风里,柔软的一塌糊涂。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在心里刮起了一场龙卷风。
他笑得利落,话却掀起万层浪 “你真可爱,我想抱抱你。”
我记得我只是愣了几秒,然后笑得可爱,我听到一个类似语气词的声音从我鼻腔里发出来,但更像是从胸腔里面发出的。
我们也并不是如同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毫无交集。
我们之间还有一个意味不明的拥抱。
还是到了分班的时候。我带着不舍得目光,离开了这个人生中少数的欢快且短暂的时光。
后来,我会拉上窗帘,哭湿被子。一到周末,思念就会像从脚底长出一个强有力的藤蔓,紧紧地抓住我的心脏。我会爬在楼梯上,在无数繁星跌落的晚上与他抱着电话粥,没话找话。在寒风里,如同披荆斩刺的战士一样屹立不倒的站上一个小时。会因为她小妹妹的一声“姐姐”,眉梢带喜。
会在分班会找各种理由见面聊天。最好笑的一次是拿了个火龙果在楼下隐秘的树丛旁等他放学。我会绽放最灿烂的笑容,然后开口
“火龙果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给你吃。”
然后在心里补上一句
“最喜欢的水果当然要留给最喜欢的你吃”
可最后还是败给了时间啊 那些还没来得及萌发的情愫突然的被抽丝剥茧,可能是过渡时间并未长到让迟钝的我察觉。
我还是依旧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的存在。
知道他的下节是什么课程。
爬在栏杆看楼下的他。
穿着漂亮的衣服制造偶然的机会与他相遇。
可是他眼中的冷淡疏离还是刺伤了敏感多疑的我。
我开始发现了每次问他题时他眼中隐藏的不耐烦。
我开始发现了他同别的女生更加欢快的身影。
我们开始慢慢的减少见面次数,没有理由但有征兆。
从无话不说到见面只是微笑寒暄。
从每次给我解释身边的异性是朋友到理所当然的从我身边经过。
我知道,有些东西就像春天出来融化的冰雪一般慢慢消失殆尽。
我开始厌烦自己的平庸,痛恨所在的普通班。
我发奋,努力,充实到偶尔会忘记他这个人的存在。
进他空间的次数越来越少,留的言也越来越趋于平淡。由“你依旧是我心中那个少年。”到“祝君安好。”
每天上课铃声精准按时的响起,楼道口永远都是熙熙攘攘的。
广播站又在播报被处分的学生名单。
午间的音乐更换过几次不同的风格。
由梁静茹到陈粒,由周杰伦到薛之谦。
最后,
我们离开了那个拉开就会发出巨大噪音的大闸门。
后来,
他有了个女朋友 ,我也有了个男朋友(真正意义的恋爱)。
发现他有女朋友,是一眼看过去就是情侣头像说起。
那一刻 我竟然会有微痛在心底弥漫出来。
不是很疼,但却也不是愉悦的感觉。像是久没有揭开的结痂的伤口,突然揭开,不疼,但却痒痒的,心痒难耐。
再试着从他的空间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女人果然有成为福尔摩斯的本事,女孩也不例外。
我抱着不知道什么想法的心态加了那个女孩。
看到了她的容貌,一般的女孩子,空间里会发每天的活动。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嫡仙一般的女子,也许,在我心里,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与他并肩。
知道这种东西不能用外貌来衡量 但会下意识的较量。
再到后来,他成为了那个我们在聚餐时可以谈论的话题,我开始意识到,我彻底的放下来。那个时候,我也已经遇到了我的红玫瑰,这是后话了。
这场与时光一同纠缠滋生的暗恋终究在某一天无疾而终。但他却永远的成为了我的十八岁,我的白月光。每次看到自己想要赶上优秀的他而做出的所有努力,我就多了很多坚定的力量。因为我知道,往后余生,但凡我有所因不自信而产生的迟疑,都会回头看看白月光,让我砥砺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