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夏天,我们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分离,意味着我们各奔东西,意味着多年以后我们的相见或许会变得遥遥无期。
毕业那年,我应父母的要求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而男友决定去北京闯荡几年。我们约定两年后一起回到成都定居,可是没想到,两年后,我没有等到回成都定居的邀约,却收到了要分手的消息。
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但内心依然控制不住的难过。我不甘心,不仅是因为一个承诺,更因为那几年的时光让我渐渐习惯了这座城市的一切。我喜欢成都的温和,虽不如北方的城市大气,但是总能给人以宁静和些许的柔情,让人倍感舒心和踏实。
所以,我决定回到成都,回到那个曾给过我梦想的地方。
(2)
我辞职了,孤身一人提着一个行李箱来到了成都。
想要在成都生存下去,就要先找到一份工作。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只是成都的过客没有压力,所以成都总会给人以一种温情的感觉,而当心中有了执念,成都似乎也跟着变幻了一般,那一年的冬天我觉得成都格外的阴冷,多年不见的大雪在那个冬天也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
不久,我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状态中。领导是个很冷酷的中年男子,经常不苟言笑,而且有轻度的强迫症。时常在细节上挑毛病,稍有不满意之处便会禁不住的咆哮,然后开始不停地教导起来。很多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事事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错。工作氛围是压抑的,办公场所里只有工作,没有其他的交流,更谈不上在工作上能够交上朋友。工作的机动性很强,也许前一分钟你还在吃着午饭,下一秒你就得奔赴机场飞到千里之外。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行走在各地陌生的街道上,任风吹雨淋。朋友们都觉得我这工作太辛苦了,女孩子找个行政工作朝九晚五是最好的。然而,有的时候,所谓梦想这个东西就是很神奇,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独立,是生存。哪怕牙齿咬碎了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那时我的工作单位在成都还算比较偏远,有一天晚上加班回来路上下起了雨,而周围已经没有了出租车,眼看着手机马上又没电了,我的心突然害怕起来。好希望父母、曾经的那些朋友就在我的身边,我拿起电话好想给他们电话,却发现在这样的深夜里我竟然不知道该拨打给谁。给妈妈吗?不行,不能让家人担心。给闺蜜?那么远,就算着急也赶不过来。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委屈,眼泪就禁不住的往下掉。
那一刻,我真正的感受到了孤独,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即便两旁高楼林立,万家灯火,但我终究是一个无法融入成都的异乡人,哪怕我怎么努力,哪怕我已经有足够的实力让自己在这里生存,但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这里对我来说终究什么都不是。
(3)
我讨厌这种莫名冒出来的无助感,也许这种无奈是每个异乡人都会有的孤独和落寞。那个晚上,我回到家后给闺蜜木头打了电话,我几乎带着哭腔,话也说不清楚,而她在电话那头一边安抚我,让我不要担心,很快就会过去,一边默默地听我讲述,就这样不知不觉她陪我聊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木头就给我打来电话:“我马上要到成都了,赶紧来接我。”对于这样的突然袭击,我很是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惊喜。我知道,木头是担心我,所以才要亲自跑成都一趟看我是否安好。等我到了车站,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木头居然带了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感觉几乎都把自己的家当搬过来了。看到我出神,木头兴奋的说:“我决定和你一样,也来成都发展了,这样一来,我们以后要互相帮助哟。”
木头的到来让我那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更加拥挤了。于是,我们决定要找一套大一些的房子。为了节约钱,我们选择了一家很老的小区,没有电梯、没有物业,成本是降下来了,但是每每爬楼梯时,总会让胆小的我心惊肉跳。木头的胆子比我大,她主动提出睡在靠走廊的那间房,我睡里间,这样我就能睡得踏实一些。由于小区楼下是餐饮,所以鼠患严重,家里的网线时不时就被老鼠咬断,我们除了面对黑暗的恐惧还有成群嚣张的老鼠。但是,我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在这里我有了一个可以相互依靠的闺蜜,所以在成都的日子里,我不再担忧,我身后有人。
木头之前是一名会计,所以工作很快就落实了,但是上班地点离家特别远,经常下班回来后天就已经黑了,我会在楼下把菜买好,然后在大门口等她,我们一起上楼,一起做饭。其实我只是打下手,木头有着一手好厨艺,丝毫不需要我在厨艺上费心。
那时,我觉得我幸福极了,房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工作忙碌,但归家心安。每天下班也不会觉得空落落的,因为我已经习惯性的在门口等木头,我也知道无论我去哪里也会有人惦记着,等我回家。
(4)
如今,我已经真正的在成都定居了,但是,我依然能够清晰的记着自己在风中等着木头回家的心情。那是怎样的一种满足和小幸运。
青春就是这样的无私无畏,让我们这样奋不顾身,为了一个承诺远行千里。青春给了我们胆魄,也给了我们最美丽的记忆。感谢曾经的执着和无畏,让我在这座城市里感受的不再是风的寒冷,而是风中等待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