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冷了
北方的冬天像个大汉，一点儿也不温柔。
家里从不开暖气，睡觉时人只好蜷成一个月亮，双手窝在膝盖里。
屏幕终于亮了。
“我觉得你跟其他女生不一样，七月你特别有音乐细胞。”。
企鹅上他私发的讯息跳出来。
幼稚~
男同学分享了一首轻快的英文歌，前奏真的好听。以至于点进歌词心跳加快。
“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
“明天午饭时间你来找我吧，我把它带给你。”
于是我决定睡得早一点，就穿那双红鞋子。带点跟，刚好可以配我最喜欢的那条黑色粗麻花针织连衣裙。
二 约会
“七月，松松！快起来吃饭啦你们俩！”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可以随时飙美音。声音竟有如此强的穿透力，从厨房传到卧室~
“老黑”同志带着笑声附和，不用猜就知道他此时一定在客厅里吞云吐雾。
早上的棉花被太重了，也多亏了它，我才不至于被冻死。
松松奶声奶气的，带着老大人的尾音指使穿衣。
得知他们中午要出去，那岂不是这个小家伙又要扔给我！
被子实在太不透气了，我把头仰出来：“今天我跟朋友约好了去逛街，中午不在家。松松太小了，到时候不安全。”
本想就这样一句话带过了，没想到他像看穿了我的“阴谋”，斜着眼轻哼一声：“你不就是不想带着我，以为我不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吃完饭都走了。我才敢洗头化妆。
三 礼物
在另外一个路口下了车。
确认陈叔叔的面包车跑远了，我才边走边找约好的地点。甜品店在附中后面，他还没到。
两点后面的数字到了15分。
进来的人并没有穿白衬衣，阳光也不曾洒到侧脸。确切地说，我没选一个好位置，而他戴黑框眼镜半分没有小说男主的样子。
“嗨，这里。”我背靠墙坐着，朝他招招手。
“嗯，你点东西了吗？”他在我旁边坐下。
“我不会点，主要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实在有点尴尬，只好笑的灿烂些。
也许这是场约会，我开始后悔，是不是最开始应该大大方方地点餐。先来份冰淇淋，或者薯条汉堡之类？接着跟对方随便聊点什么……但是没有这方面经验啊。
看他拿起手机一顿操作，点好餐支付成功。我只有感叹自己落伍的份儿。由他打开话题，聊起学校，说在操场上打球。
“你知道嘛，有几个女孩子就坐在那里看我们。竟然正大光明地拍照，哎呀呀~”他一脸好笑的样子，往上推了推那个碍事的眼镜。
看男生打球？我也没有这样的经历，一定蛮有趣的吧~
我笑着：“啊，那你是他们当中打得最厉害的吗？”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问题。
“其实，有的时候几场下来也挺累的。”他停顿了一下，镜片后面的眼睛竟然还挺有神的，“我觉得不如下次你来捧场，顺便……”
“嗯？”
“咳咳……顺便给我递下水。”少年扭头看我的脸瞬间脸红，笑着轻咳了两声，忙用手掩住。
我起身想寻找让我们的坐姿不那么别扭的位置时，实在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竟然觉得对方有点可爱。
“其实我平时很讨厌别人碰我的头。但是七月你可以~”他后面的声音有点轻，我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进食结束后我坐着等了一会儿，他应该回了一趟学校。回来时，我得到了那份礼物——一把吉他。
四 幼稚鬼
到家后，怕被盘问，只能如实说一个朋友送了我一把吉他。藏是藏不住的~说完就后悔了，要是问我谁送的可怎么办？
要知道中学时，赵则刚同志看到我饭卡卡包上男明星的封面时，还极严肃地质问那个男生是谁……
没想到这次，老黑和美惠两位老同志问了我一句更意想不到的话：“说吧，多少钱买的？”
“……。”
洗完澡后，我坐在床边，顺着拉链，打开背包。借着灯光仔细端详。
他送我去车站时，叮嘱我一定要学会。下次再见面弹给他听。
“会好好学的吧？”
“不可能啊，都没有人教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手该放哪……”实在头痛。
“你回去上视频软件查，有视频的。我不管，反正我已经送给你了。”严肃正经地说完这句话，他还不放心地探进半个身子，把我座位周围的东西挪了挪。
好吧好吧，冰淇淋都吃了。
五根弦，摸上去有点硬，照着资料上说的，指间立起来弹。为此我还特意剪了指甲。
第二天起来，给自己定了计划，可以先从最简单的学起~
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靠墙的地方，把脚伸进太阳光里。
还好吉他有根背带，我回想着电视里演唱会上男明星的坐姿，腾出一条腿立起来好把它撑住。
“啊，生日快乐原来这么难的嘛……”
十分钟后，我动了动僵掉的脖子，抬头望去——暖和的空气中竟然跳动着金色的音符~那蓝色好像成了无边的帷幕，五线谱上有聪慧的鸟儿伴奏。
此刻，我是一名乡村音乐家。
五 摇晃的武林路
有些人天生好运，皮肤可以没有毛孔，腿长可以占到身材比例的七分，学习很好的同时还可以跟男生混到很熟……
七月有让人羡慕的地方吗？有的，我每次照镜子都能被自己美到。扇叶吹动我的秀发，有几缕飘到眼前，啊，雪花女神龙就长这样~
结果有一天，我就被告白了。他在楼梯间挡住我的路，塞给我一张类似于“信”的纸。
对天发誓，我只是不小心把它跟练习册放在了一起。
课间休息，我这个语文课代表去教室送作业，平常人最少的地方此刻围的水泄不通。更有甚者脖子伸的有如长颈鹿一般！
“报告。”
一进门就看到办公室中间两个“大马猴”扎着马步。
我走上前，站在书桌旁3厘米处轻声说：“张老师，作业放这里了。”
“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语文老师眼也没抬，手下一刻不停。行云流水间，只看到一道道红勾跃然纸上。
心头一怔，右眼皮跳了几下。悄悄打量，也不见她脸上有什么表情。
“我~不~应~该~写情书给三好学生。”男一号的眼神像迪迦奥特曼的激光，尽管我背对着他都感觉可能马上要被消灭掉。
“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帮他送信~都怪他~”男二号擅长察言观色，现在变成了墙头草。
门外的看客立马哄笑成一团。
“宇哥牛掰，宇哥威武！”甚至还有男生起哄。
“行了！”张老师一个眼刀子，终于发威了，门口那些学生吓得落荒而逃。
“七月啊，回去吧。他不敢惹你了。”张老师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冲我温柔地笑笑。
太好了，终于可以逃走了。再待下去脸都要成红苹果了。
终于熬到了周六回家放风的时候，聪明的人早就让邻班的同学帮着拿东西占了座位。而我，是属于吃饭永远赶不上趟的那种……
一路摇摇晃晃，我还在想着上午发生的事情。为了避免摔倒，只好紧紧抓着椅背支撑。往往这个时候，意外就有可能发生。
“哎哟~呵，嘶……”一个美女同学在司机叔叔刹车的时候没站稳，扑在了“笑草”的身上。
“哇哦~哈哈哈！”大家都笑着起哄。
“笑草”同学十分痛快地邀请跌倒的女生与他共享宝座。
这一对儿平时在班里打闹惯了，大家也都乐得捧场。回家是快乐的，但回家的路上是无聊的，说说笑笑反倒能消磨些时间。
中间有人下车，我终于能有个位子坐了。脚又酸又累，还有点想上厕所……
身后的几个女生又开始了她们的研讨，一一盘点二年级四个班里有哪些漂亮女生。似乎女孩子对美女更有兴趣，她们挑出来的人选也更有权威。
正偷听的起劲儿，想着排名里有没有我时，靠窗位置的女生突然盯着我上下打量，嘴角莫名的笑意。虽然一个班级的，平常也没怎么说过话。
呃，难道她有不同的见解？还是她要跟我换座位……
“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她用仅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这是我的颜值被人夸了？刚要开口客套几句，她接着说：“但是很奇怪，一周之后你好像有美貌期一样，还是媛媛更耐看一点儿。”
这是什么理论？我没去理她，只是回想着张老师的那句话。
六 七月的荷尔蒙
16岁的七月有两个心事。
长不高的个子和不上不下的成绩。
老爸老妈明明都不矮，弟弟才7岁都快到我一半高了~
夏天穿短裤又会被那个可恶的邻居二婶婶嘲笑我像只小象！
看到时髦女同学穿紧身牛仔裤那双修长的美腿，简直了。有时候七月在想能不能像灰姑娘的姐姐那样，来个手动塑型……
成绩呢，偏科是个很头痛的问题。语文老师有多喜欢七月，数学老师就对七月有多嫌弃~还多次跟张老师友好交谈，希望她能劝劝。
“但这可是数学啊~哪里是我不学。”七月挑灯夜读，那些习题到最后都会让人捶胸顿足。
一周之后。
我们饭后穿梭在小区的巷子里，这个时期的少年少女根本不会在乎在哪里约会。哪怕是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或者去公园看看风景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我吃着他买来的热狗，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呃，那个……我觉得吉他实在太难了~”
他好像有点儿生气了：“根本就不难好不好！我看你是没用心学。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果然。”
我急着辩解：“不是啊，你看我把指甲都剪秃了。手指都肿了！”说着还伸出手去证明。
“哈哈哈哈。”他笑了起来，“没关系的，我开玩笑呢……”
是我太敏感了。其实很多时候别人的一句话笑笑就可以过去了，但我非要埋进心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湿了眼眶，反复咀嚼痛苦的滋味。
见我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略正经地说：“七月，你身上有股味道。”
“哈？”我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什么很难堪的味道。
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惊诧又有点欣喜，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反复咀嚼。他说：“你知道嘛，喜欢的人在你身边，你就会分泌一种激素，用来吸引对方~而且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能闻得到。我闻到你身上有这样的味道……”
头一次有人赤裸裸的对我表达喜欢。从前我只能感受到来自身边的暴躁，不满，恶意……希望这样的美好，能支撑我走下去，让我也好好感受一下温暖。
七 月亮背面
初三快结束的时候，我做了一个随意又简单的决定。
那天林美惠从外面回来，带了几瓶邻居给的护肤品。她很开心，难掩声音中的羡慕与向往。接着她问我还想不想上学。老黑什么也没有说。
我知道该怎么回答，便也这么答了。
说实话，没有什么不开心，好像这个结果本该发生，自然而然。
傍晚之后，雪花被冷风裹挟而来。
我拨通那个号码。对面的声音些许嘈杂。
“你干嘛呢？”我声音甜美的不像话。
“开黑呢。”他在那头回答。
“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听见那边有人问他在和谁通话。我屏住呼吸，能感受到心脏不余遗力地叩击。
他的声音玩世不恭，听到接下来的话，瞬间感觉有某个地方缺了一块儿。许是棉花被太厚了吧，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老师听说了之后问我想清楚没有，看我肯定的样子她只能默默叹气，说希望我能对自己负责。
走的那天，冷风裹挟着雪花终于飘了下来。不一会儿地面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人走在上面会有极轻微的“吱吱”声。大包小包的行李被搬上大巴车，现在天好像不会亮了，一直灰蒙蒙的。
那晚电话那头说，只是一个新撩的小妹妹。我还是告诉他我要走了，目的地已知，归期未知。
人在出发的时候总归有点多愁善感的吧，送别显得格外重要。像是你知道还有个人在那里，盼着你归。所以在上车的时候，我还抱有幻想。
前一天晚上打包的时候，我把吉他留了下来没有带走，轻轻放在衣柜顶层。如果我是一个诗人，势必要带着它去流浪的。现在我只是去远方，不需要背那么多行囊。
八 豌豆公主
日子没有林美惠想的美好。
所有人都说她作。包括我也是。
其实她是没享过福的。没赶上见外婆最后一面，在房子外面搭了个简易棚睡了一晚。松松没出生之前，跟老黑在京飘了五年没回家。有了松松以后以为生活能滋润一点儿了，两个人还是鸡飞狗跳的。家里的菜刀不只能切菜，还能在两国交兵的时候充当兵器。每回老黑败下阵来，都坐在门外凳子上抽烟。见我过去拉他的手，朝我调皮地吐吐舌头。美惠呢，躺在床上不肯起，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当着我的面数落他的不是，哭了一会儿后抽抽搭搭地让我喊老黑吃饭。
这回说好了带我出来赚钱，结果跟着老黑来到了水泥地。晚上一家四口挤在黑屋子里，是用板砖临时搭建的栖身所。白天上厕所要走老远的路，还要松松站在外面给我放哨。别人的青春期都是活泼可爱的，我却要跟一大群汉子混在一块儿。美惠大部分时间都跟老黑出去忙，饭点了带着我和松松买买菜做做饭。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盘算着要一个人出去单干。话到嘴边不敢说，只能憋屈地蒙在被子里哭。美惠突然变身电母，不知道哪里抽出的竹条要抽我。一边还嚷嚷着：“我赵七月我看你是嫌弃我们了，嫌弃这个家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两天你拉着个苦瓜脸给谁看呢？”她边抽我边哭，大约四五下后被老黑拉住了手。
挨了打我能忍？偏偏松松也是个不怕揍的主。他不听话了我就狂扁他，然后被美惠发现了又是把我一顿揍。揍着揍着她自己又不开心了，开始闹老黑。
每天我家都好不热闹。隔壁四川的婶婶见我们没动静后就拉着我们去吃她家的熏肉。
我的单干计划终究是泡了汤，人还是不能有梦想，不然你妈手里的竹条会告诉你还是她的手段响~
离老黑干活的地方不远有个小公园。有时我领着跟屁虫在那边瞎溜达。然后有一天，有个没有眼睛的男孩子就跑过来了。为什么说他没有眼睛呢，不是咒他也不是骂他。实在他的刘海又长又厚，走到跟前了都看不清脸。俗话说得好，命运安排你跟一个陌生人在同一个地方见了三回以后你千万要绕着他走。最后一回见面，他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说是就在不远处。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快到转角处了我跟松松竟有预感似的，突然想回家了。
“走啊，怎么不走了？我家不远，我朋友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他见我俩停了下来开始想办法诱导。
“姐姐，我不想去了，妈妈还在等我们呢”松松拽着我的手要走。我也回过神来抓着他就狂跑。
“哎你俩回来！”听到他在后面喊，我俩跑的更快了。
回到家里还惊魂未定，差点就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看着松松那机灵鬼的样儿，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揍他了。
九 美惠的第二春
“你妈有人了。”老黑板着脸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吓了一跳。
他的脸没表情的时候真的让人感觉像对着块木头。
“爸你说啥呢。”我上下划着手机不敢抬头。
老黑突然变得很激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就没发现？她没事就跑到小公园里偷偷哭我又不是不知道。有一回还被我撞见了眼睛红红的，我问她怎么了还不肯对我说。你说夫妻两个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中途他猛吸了一大口烟，吐出的雾怎么也没散开，在漆黑的房间上空飘着。
看的出来老黑很难过，凹陷的眼窝里嵌着两颗没甚光彩的眼珠子。他的声音闷闷的：“天天没事就对着手机，天天在你们面前说我的不好。是！我不会哄人，我脾气不好，她还说第一个孩子没了是我害死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发过誓要对你们娘俩好，我们两个人吵归吵，我没对你动一个手指头吧？”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印象中老黑没对我红过脸动过粗，同样也没给过我一个父亲的宠爱。
春天开学前，美惠带着我和松松回了老家。她已经好久没出过远门了，这次出门也没见她很开心的样子。
她不是很爱打扮，冬天穿一件灰色棉袄，线头脱落的地方甚至都没缝上。头发卖了剪成中性短发，本来就没什么光泽的头发衬着那张蜡黄的脸——让人一眼就看出她不开心。她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终究也变成了她的样子，像野兽般朝她嘶吼。家里每个人都在用咆哮交流，好像这样才能有效沟通。
我很快联系了一位同学，挣脱般逃离了这个地方。每当我感觉到一点儿快乐的时候，他们总能把我拽入深渊，让我一起沉沦。
美惠塞给我十张红色毛爷爷，临行前对我说：“不要总对我这么没有礼貌，不要总这么傲慢，看你以后能不能混的比我好。”
我被她气到胸闷，这是在跟我置气吗？怎么对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那时的我还理解不了她的心情。没有人懂她。我总埋怨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从来不过问我的心事。
老黑让我多跟她聊聊天，有什么情况跟他汇报。可我并不想当一个间谍，我觉得林美惠方圆三尺的气压都是低的，透露着管你生人熟人都他妈别接近我的内心。
十 没有遇见
离开之前，我忽悠着松松去学校玩。周围村的孩子几乎都在这所小学里受过教育。
果然，没碰到他。倒是遇到了好多老同学。
学习好的现在都在不错的高中，漂亮的女同学更漂亮了。所有人都比原来更好。当晚有个同学会，被我想办法推掉了。有了前车之鉴我怎么敢？有一回我明明跟林美惠说好了周六不回来，去同桌家里住一晚。结果第二天回家一进门就被训了：“你还敢回来？”
“怎么了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实在无语。
她带着哭腔吼着：“谁像你年纪那么小就夜不归宿！别人都问我说人家的女儿都回来了你家的女儿去哪儿了！我的脸往哪搁？”
女人真的是个善变的生物。村子里的女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还是长舌虎~
“你今天怎么没来？”久违的故人发来信息。
“呃，我家管得严，大晚上的出不去。”我打出这几个字。理智告诉我现在要矜持。
他开玩笑地说：“哦，这样啊。你走了好久也不跟我联系，现在都成了社会人了~”
“是啊，社会姐。”我开始调侃自己。
“我很想你。可是你又不给我打电话，连信息也很少发。”他似乎有点抱怨。他不爽什么？恶人先告状吗？明明是他说出来的话，那么随意，好像连暧昧都不算。我赵七月还要腆着脸往上爬嘛！
我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比如工作很忙之类的。
没想到被他先一步看穿：“不要跟我说你很忙。就算这样，写信的时间总有吧。把你生活的一切都告诉我，开心的不开心的，我都要知道。”天哪，写信？这么老土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难道上网它不香嘛！
“吉他还你，我学不会。信我也不会写。”我继续冷漠。那把吉他早已落了一层灰，这次回来我都没碰它。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它在赤裸裸的提醒我，我有多难堪，有多小家子气。
屏幕上跳出来最后一条短讯：“呵，冷漠的女人~不用还我了。这是我的收件地址……”
我完美遗传了老黑和林美惠两个人的所有缺点。我不主动向谁示好，也不明目张胆地讨厌谁。但这次走之前，我从十张钞票里忍痛抽出两张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分成几份送出去。打了声招呼，我要走了。没有讨好的话，也不刻意奉承，懂的人自然懂。希望林美惠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儿。
十一 遇见李文
现在的我真是放肆啊。再也不用对着那张臭脸，再也不用听她的抱怨。周末申请不加班，跟着雪儿混各大溜冰场。
我享受飞翔的感觉，眩晕的感觉，摔倒的感觉，被人注视的感觉。
就是在这里，我遇见了李文。
我还不怎么会滑，只能跟在队伍后面让人带我。他拉着我的手，轻轻说：“不用怕，没关系，摔倒了有我呢。”
“有我呢”，我被打败了。从没有谁对我说过这样安心的话。所以他那么瘦，我倒下来的时候都怕把他压散架了却不觉得抱歉。
我们跌倒了，前面一队成了胜利者。不断有人加入，他们在接长龙。女生穿的很热辣，男孩子很乐意蹲下来欣赏她们的裙摆。口哨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很快乐。
雪儿本来在旁边休息，见我摔了赶紧溜过来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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