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柔且刚——有的人,尖锐,但很温柔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态度叫温柔,有一种性情叫尖锐。

几年前我的朋友熊推荐我读了水木丁的书,我便一直特别喜欢她,总是仔细阅读和推敲她的文字。她是一个有观念和主见的人,常在文字中批斗种种她不欣赏的事,赞扬她觉得对的态度。但她的文字从不尖锐刻薄,按照她自己的说法讲,“我是在温柔的讲道理。”

对于一个事物的观念,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态度,人到成年,大多的事是没有分明的对错的。只是一个选择、偏好罢了。哪怕我常常在文章里讲要怎么折腾自己,要怎么咬牙追梦。可是,选择一个平静的生活态度,不要什么大风大浪,也可以是一种追求和梦想,也是要努力的。关键是诚实地对待自己,知道自己为自己做出选择了没,还是说“被选择”。

我总觉得,这种独立思考,诚实对待自己和社会的态度,是“性情尖锐”的一种形式。这样的性情,不是能被社会选择的大流随意推动的,因为这样的性情,保留了一个人思想的独立。这样的人,能思考,无论其思想是否随众并不重要,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大多的事,没有分明对错。再者说,很多时候,独立和奇异的思想,往往是社会的推动力。

所以我从来不反对任何人想要“与众不同”。对我来说,性情尖锐,是一件好事。



但是,还有一种态度,叫做温柔。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别人给了我一个绰号“小辣椒”。我爸妈常说,“这个绰号对你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那时年幼,却自认为有很多独到的见地,遇到事便开始讲道理。

“你这张嘴真是停不下来。”

道理讲着讲着,就变成不讲理了。感觉就是,无论有理没理,闭上眼睛,先是一阵乱叫。后来慢慢才开始觉得,无理的“讲道理”,只会让你丢失你的价值和气质。



一个人站在高处,自然是会被多数人看在眼里的,有赞扬,也就自然有谩骂。做一个与众不同的,有自己尖锐的思想的人,就是将自己放在社会的视线中。用温柔的态度承担指责和批评,是一种气质,也是一种能力。


金球奖颁奖典礼时,梅姨乘着自己获得终身成就奖的发言机会,含着眼泪,用颤抖的声音表达了她对川普的不满,当然,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提到那件让她心痛的有关于“政治人物嘲笑残疾记者”的事件,然后说“捡起你破碎的心,放到艺术中去。”

那夜凌晨,川普在推特里写下:“Meryl Streep, one of the most over-rated actress in Hollywood, doesn’t know me but attacked last night at the Golden Globes. She is a Hillary flunky who lost big.” “梅姨,好莱坞有着过高评价的女演员之一,不认识我,却在昨晚的金球奖攻击了我。她是一个刚经历巨大失败的希拉里的走狗。”

我很好奇梅姨对于川普的推特,会不会回应什么,便跑去查看了一下她的推特,结果,她并没有评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美国,对于政治的言论和观点的表达原本就是自由,而当她表达了她的观点时,遭到抨击,她选择的是沉默。沉默,加上她无所畏惧的持有着自己的观点,这种温柔,倒像是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她的尖锐前行。

作为政治人物,被人评论是必然的事,若是川普每次对待别人的质疑和抨击,都用沉默或者行动去化解,而不是凌晨三四点在推特上抨击。我想,或许会少一些厌恶他的人,也为他的气质加点分。

就像奥巴马,在美国民众抨击他这八年来并没有做到多好时,他只是顿一顿,微微一笑。我想是因为他心理清楚这份工作的不易,也知道自己尽力了,即便不能满足所有人,至少自己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理想,也改变了不少人的人生。



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是可以从中获得点什么的。我觉得一个人是可以尖锐,并且应该持有自己的独立的态度和观念的。用适当的语言,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也是必要的,毕竟社会本是观点和思想的集成。而持有一种温柔的态度,来表达你的观点,不但不会钝化的尖锐,反而是柔而有力。

一时的争辩,并不会带来愉悦,反而是持续的不安和创伤。用沉默、行动以及时间,似乎是温柔却更有利的工具。

在海浪中游泳时,有两种行为会让你受伤:

一是随波逐流,那是要被卷进浪里翻滚,不小心触底,是要扭到脖子的;

二是对着浪花硬顶上去,一样是要被卷进浪里翻滚,并且滚的更为惨烈,也更容易受伤。

巨浪袭来时,只有放松,轻轻的潜入水底,浪才会毫无知觉的翻过去,等站起来回头一看,那浪早已冲上岸头,而你,不但安然无恙,还能体会到在海浪中如鱼得水的那种自由的滋味。

人生也是一样的。随波逐流或者硬闯硬碰,都是要受伤的;独立坚强,却刚柔并进,找对了自己的位置和表达的方式,才是思想自由的意义。



水木丁有一篇文章,提到了前段时间去世的作家沈熹微。熹微也是一个温柔却有态度的人,她的公众号“低处盛开”一名,也足以说明了她的态度。她的文字总是揉得有力,影响了不少人。把思想和痛苦,用温柔的语言表达出来,若有观点冲突,不与人争。这就是我说的温柔和尖锐并存。

就像李安说的,他是一个有很多欲望的人,一个不安分的人,也忍不住。于是他把那些欲望发泄到了电影里去。



换句话说。当思想足够独立,很清楚自己所做所想时,也便再无争执的欲望。到那时,面对质疑和责骂,也便是淡淡一笑而已。

因为你已经有那种且柔且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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