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大陆和它四周的一众小岛屿中间隔着浩渺的大海。陆地太小了,贩卖物品的居民就各自占岛,天不亮就撑船上岛,月亮出来了就撑船回到陆地。
那时候每个人都渴望养一条鱼。鱼越大,花纹越精美,游得越快,就越受人崇拜。于是人们有了条件,就会买一条鱼,让它游在水缸里。
在贩卖物品的小贩中,有一类是饵民,他们专卖是鱼饵。他们并不像其他人日出而作,有时候几天不见人影;也不像他们晚上就回家,经常在月下独自漫步。有的居民想转行也去卖饵,于是白天上了岛,蛰伏到晚上,只见月光阴森,听到某种幽咽的响声不绝如缕,感到脊背发凉,又不得其领,只能退出小岛。
饵民自觉高人一等,又的确在专心养饵。 饵民的性格千差万别。那些爱好交际、笑起来脸红扑扑的饵民的屋里总能吸引一众人,而有的饵民孤僻自傲,虽然饵料质量上乘,但香气清冽不馥郁,所以鲜有人问津。饵料千差万别,居民一时难以辨别质量,就依据屋子前的青草来判断。要是青草茂密一片,就不去买;要是青草都被踩得匍匐在地上,就蜂拥去抢。
拿回去养鱼,过一段时间,一部分曾经被趋之若鹜的饵料也被淘汰了。
有一个青年也养了鱼,他知道自己的鱼需要什么样的饵料,于是到岛上一家一家去寻。在一个个人声鼎沸处徘徊,他犹豫不决。天黑了,他失望地准备回去,走到荒草丛生的岛边,硬着凉风眺望陆地,这时候发现一灯如豆,就敲门进去。
他找到了他要的那种饵料。他向居民推荐,但无人听他说。想了很久以后,他把已经长大的鱼丢在家里,独自去岛上。
那个饵民已经故去了。于是青年继承了老人的屋子,开始养饵,并且乐于与人交际。终于,人们终于接受了老人的饵料。
看到了这青年的教训,饵民们纷纷变得热情好客起来。一时间居民们蜂拥而至,不养鱼的也来凑热闹。再后来,饵民们还从别的岛上买来了鲜花、草种,装饰自己的屋子,来吸引更多的居民。他们狂热地做着这些,对饵的态度逐渐轻慢起来,只剩下不多的饵民还在用心地养饵。
有些眼尖的居民开始焦虑--他们的鱼吃了饵并不真的长大,只是发虚,懒散倦怠;而很多居民沾沾自喜,以这种出世的精气神为傲。他们开始怀念老饵民的优质饵料,于是买回一些,但鱼只是吞一口就游开,并不认真吃。
岛上的生意还跟以前一样,只剩下真正爱鱼的那小部分居民,不辞辛苦地探求优质饵料,买回去仔细地喂鱼。大部分居民们的鱼就百无聊赖地游在家家的水缸里。不久以后,每个人都有了鱼,他们又想养猫咪,养小狗,养松鼠,就逐渐遗忘小岛。
饵民们感到了极大的恐慌,那些饵凝聚了他们的心血,可是他们不能到陆地上去推销--这是规定,于是他们聚在一起想办法。又推出了各种花样,想以此引起人们的注意,的确在一段时间内居民们又回来了,但整体上还是鲜有人至。
正当他们焦虑的时候,从天而降一艘大木船,泊在岛边。饵民们感到诧异,逐渐发现这船是向着陆地开去的,有一部分大胆的,就顺势把自己的饵料放在船上,许多人还是将信将疑地注释着船漂走。
很快大胆的饵民迎来了居民的来访。其他人后悔没抓住机会。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不就又有一艘木船从天而降,他们都毫不犹豫地把饵料堆在船上,其中有大量的半成加工品。大批居民很快再次到来。
居民们通过从天而降的大船,重新认识了饵和饵民,并且他们更喜欢半成加工品,那看起来更高级,更精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居民愿意乘船到岛上寻找原始的饵料了。
大船每天都从天而降,激起重大的波浪,在岛边的饵民看到了马上回家成批加工饵料,邻居看到了也马上关门加工,于是千奇百怪的半成品饵料总能乘着大船漂向陆地。又有大量的居民来岛上做加工的工作。有了这条便利通道,中年饵民不需要像之前的老年饵民一样夜以继日地养饵了,养出来了也鲜有人要,只有出了名的饵民的原始饵料有人买,新来的饵民费劲去养饵,简直是浪费生命。
老年饵民们始终不屑,因此与其他狂热的而民们保持距离,他们离群索居,到岛上最幽深的山上去居住,这让诚心来找饵的居民吃了大苦头。不久,他们放弃了寻饵,不得已接受半成加工品,最后不得不习惯。
人人的鱼都一样,不一样的鱼被视为难看的异数。断了原始饵,这些忍受着别的鱼冷眼的鱼,终于在大量半成饵料的喂养下,成功翻身,成为了大众眼光下的标准鱼。人人的鱼都一样,岛民和饵民因大船保持着持续且频繁的联系。
可是有一天,居民对船所带来的一切感到厌倦。他们觉得船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思考,因为船为什么从天上来是件该被思考的大问题,而它所带来的各种物品并不更重要。
于是饵民们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