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梦到姥爷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汹涌的河
没有船 没有桥
我过不去 他过不来
我拼命地喊
姥爷似乎听不到
他转身 走掉
我大哭 惊醒
姥爷已经走了7年了
我始终不愿相信
那个爱我的人不在人世了
这一生
再无相见之时
可那些记忆
日子越久越清晰
我说喜欢吃腌制的咸鸡蛋
姥爷就把鸡蛋攒着
给我腌着吃
自己舍不得吃一个
结婚的时候
听说婆家把新房
给了小叔子
姥爷就偷偷告诉我
他还能动
还能挣钱给我买房
那么大岁数了
身体还不好
硬给人家往山上扛树苗
之说以偷偷告诉我
是因为姥爷孙女不止我一个,
免得大家说偏心之类的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
在众多孙子孙女中
姥爷最偏疼我
我生完儿子
因为没人伺候月子
回娘家带孩子
孩子对尿不湿过敏
只能用尿布
老家没有暖气
姥爷就守在炉子边烤尿布
有时候晚上大家都去睡了
还听到姥爷在炉子边咳嗽
怕吵到大家睡觉
他连咳嗽都压抑着
我搂着儿子泪就下来了
后来我去了北京
我妈说姥爷看谁都像我
路上的行人
电视里的人
……
总之
年纪相仿的
身形相似的
都像我
甚至每个短发的都像我
姥爷最爱说的就是
“某某像俺妮妮”
到北京后想着要把姥爷接到身边
好像一直忙的焦头烂额
好像总有这样那样处理不完的事
然后一直耽搁着
最后一次见姥爷
是在我婚姻最低谷的时候
一地鸡毛
姥爷在医院
我从北京赶回来
那时姥爷还清醒
我说回北京处理点事
很快回来
那时姥爷还清醒
依依不舍的答应着
只是不知道那是最后一面
在我走的第三天
姥爷就带着对我的牵挂
离开了人世
再见到姥爷
他已经静静的躺在水晶棺里
薄薄的棺材
隔断了我的呼喊
任凭我疯了般的呼唤
姥爷再也听不见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
听妈说
姥爷临死前还是放心不下我
一直念叨我的名字
人海中相似的身影
都让我泪流满面
姥爷也曾这样的想我
听老人说
不能经常念叨故去的亲人
不然他们在地下会过得不安
于是
我不提起过往
假装不会想念
一把黄土
就把我和姥爷隔着茫茫人世
若有来世
我还做您的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