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要到了,家里的门早早的敞开着。
听见我的脚步声,妈妈就唤着我的名字出现在门口。
‘’回来了。‘’妈妈脸上洋溢着暖融融的笑,伸手摸摸我的手,又仔仔细细地摸摸我身上穿的衣服:‘‘天冷呢,怎么不穿厚点。’’一双眼打量着我,眼神就没离开过。‘‘你又瘦了,就不肯好好吃饭’’。
一边让我坐下来,换上她早已给我准备好的舒适温暖的布拖鞋。把我的行李箱放进给我准备好的房间——窗明几净,床上铺设着干干净净的床单被褥,柔软的枕头和抱枕舒舒服服的互相依偎着。
母女俩笑着,拉着手,坐到沙发上。茶几上泡好了茶,水果已洗得干干净净。
妈妈又老了。
虽说一年回家也有三两趟,每次见妈妈,总能看见妈妈的鬓角又会添几丝白发。妈妈的眼睛总有些迎风流泪,可她总是说没啥,小毛病,好着哪。妈妈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她的手好温暖,好温柔。我的手就象是离港太久的小船,她的手就是我日思暮想的码头。小船儿回来了,就让我好好靠一会儿吧,亲爱的妈妈。
厨房里早就炖着我喜欢的汤,妈妈的味道世间仅有。帮着妈妈打打下手,母女俩一边唠着嗑。我的儿子呀我的老公呀我的花呀我的鸟呀我的猫呀我的芝麻和绿豆,我都愿意说,她都愿意听,她都听得那么开心那么津津有味。她还会主动问起它们,谁比较淘气,谁生病了好些有没有。我们俩有时说的就好像是一部连续剧~她轻言细语地问,我慢声细语地讲,厨房里有说有笑,和着饭菜烹调的水汽香味,温馨成家的味道。
不论是早晨出去买早点,还是傍晚出去散步,我都陪着她。走在微凉的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她的手总是牵着我的手,温暖着我。碰到她熟识的人,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一段对话——
‘‘这个是您屋哪一个娃儿?’’
妈妈总是笑呵呵的说:‘‘我三儿。’’
‘‘啷个时候儿回来的?’’
‘‘昨天才拢。’’
‘‘好好陪着耍两天。’’
‘‘是呢,是呢。’’
两下分开,妈妈总是慢慢跟我介绍刚刚那人是谁,经过些什么变故,现在又怎样。让我感慨的是,小时候那些高大温和的人物形象,音容笑貌都突然跳跃鲜活起来。可他们如今的样子,就如同枝头绿叶,正在枯萎凋零成一片一片的黄叶。他们当年眼里的小丫头,如今也已届中年。偶遇他们,总让我恍若隔世。
妈妈总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给我个人物梗概,让我可以脑补无数错过的过往故事情节。大致都有些相似。辛苦劳作一生,孩子大了,抱孙子了,退休了,生命由喧嚣慢慢沉寂。那些勤劳善良的长辈。平凡之中将生命延续,给予这个世界养料和氧气。
就这样,妈妈陪着我,我陪着妈妈。手牵着手,各自被对方手传过来的体温温暖着。我们慢慢走着,慢慢聊着,各自在心里感慨,体味着最朴实平凡的人世间,真实的有些许伤感的故土乡情。
离别的时候总是那么快的到来。
妈妈准备好了我爱吃的,大包小包装满我的行囊。她其实也知道,如今物流网如此发达,我就是在异乡想吃也能买到。可她就是要亲手给我买好带去,她乐意精挑细选,给我她认为最好的。
等我把东西都上车放好,我回到妈妈身旁。我张开双臂拥抱我亲爱的妈妈,妈妈也抱着我,叮嘱些话。我一一答应着,叫她放心。我看着妈妈的脸,突然轻轻的吻一下她的面颊。妈妈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深深地吻我的脸,好一会儿不愿放开。当妈妈松开她的手,我看见她眼里闪烁的泪花!
妈妈,你是那么深的爱着我。是我太少跟你说起我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我太少拥抱你亲吻你。小时候听那首歌《妈妈的吻》,总是想不起来妈妈什么时候吻过我。国人生性羞涩,感情内敛,孩子大约记事起就不曾亲吻过。可是这一刻我觉得,妈妈心里也跟我一样,多想抱抱我亲亲我。
妈妈,让我好好的拥抱你亲吻你吧!让路旁的人都笑着羡慕吧!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我开心,我愿意!
你的吻,是世界上的最深情最纯洁最美好最珍贵,她解开我心中的疑惑,融化我心里的坚冰,抚平我心里的伤痕,给我前行的动力,照亮我前程的明灯。她让我知道,世界上有些东西值得相信,值得争取,值得拥有,值得追求。
我爱你,亲爱的妈妈。每回再见,都请给我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