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之妖梦

        刘生者,云南人也。年十八,为柴米记,废儒业。至蜀南某商之煤窑求衣食。较之为儒贫寒,甚自得也。生体瘿弱,颇识书算,赖此为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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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夜与苍头坐室中,神思倦怠,不觉寐之。昏沉之际绝暗中出黑手拉之,所向处黑漆如墨。生大惊,不得逃。然亦不为所制。惊极呼救,见一人至,视之则苍头也。呼援手,苍头至生前笑之,和蔼可亲。忽做异状,不援生反助黑手推之。生怒,竭力得脱。忽觉醒,则仍与苍头坐室中。彼亦熟睡也。心魂难定,汗出如浆。转思梦境之怖,不觉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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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头醒,正与论之则闻巨响。急入井视之,则井中梁木断,幸勿伤人。生立木下,一石落,中竹帽,帽飞,生跌。虽未伤亦惊惧难平。遂出之,次日请辞,商不能留。归家每觉神志不济,倦不思食,亦不以为异。是夜归卧榻上。转转难眠,至三更始寐之。忽窗外有人低唤“刘君在否!”不觉应诺。自觉不能呼吸,若沉水状。渐觉冰冷难奈,前有二长人,难辩衣冠。长人呼曰“汝随吾去”摇摇不能自控,尾随其后,貌类痴痴。寰宇漆黑如墨,不辩天地路径,唯可见二长人于前。忽觉怖之,急转走。二人怪叫“汝欲何之,乃赶逃之。遂伸墨手扯之。生竭力得脱。忽开眼,则仍卧榻上,遍体为冷汗湿。惊怖惶恐,觉失魂落魄。天明唯昏睡,不进水米矣。家人延医无效。病益剧,至不能言。唯二目尚存神。家人言于道者,道者往视之。叫取鸡子一枚,从生头滚之脚心。口中不辩何言。取白米一碗置于头前,鸡子其上。曰“君但睡却,明日可愈也。”生从其言,心稍安。次日醒,则鸡子已全入米中,唯露其顶。怪之。道者令将鸡子置灶火中。熟食之。后竟全愈。云“此为丢魂落魄之症,魂魄已失落在外多时矣。幸汝力走之,不然则为其勾摄也。”生闻之,大骇之。

      后异史氏曰“鬼神妖异事,人皆言虚。更有江湖术士籍以诓骗钱财。算卜者若果有神术,何至落于依口舌为食。余亦以为然,闻刘生事,又转思之。中国崇佛道神鬼及巫妖之术数千年矣,果全虚否,吾不得之也,昔庄周云:‘吾生也有涯,其知也无涯’。真真信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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