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听董卿的《朗读者》,听到了王蒙的告别,听到了曹文轩的告别,心底关于告别的伤痛就那样被搅了起来。
曹文轩说告别中最痛的就是“死别”。他回忆了父亲在1997年心脏病突发去世,他都来不及和父亲告别的悲伤。
而我经历过两段不敢去回忆的“死别”。
1、A和我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住在我家对门。她的爸爸是全村出名的恶人,无赖。而她却是村子人心目中一致的好姑娘,善良,懂事。我和她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初中毕业后,她不再上学了,去我们那里的乡镇打工,而我去了市里上重点高中。大概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那是我上高中一个月后第一次周末回家,晚上吃完饭我就跑去找她玩,我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她在织毛衣,洗了好多水果给我,我们边吃边聊,好不开心。她说我回来了,明天她不去上班了,陪我去赶庙会,好好玩玩,我们还计划了下第二天要在庙会上吃什么好吃的。后来我妈喊我回家,我依依不舍的和她道别,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刚去上厕所,她跑到我们家大门口喊我,我妈出去问怎么了,她说她上午还得去上半天班,反正上班的地方就在庙会那里,中午让我去找她就行。上完厕所,听我妈告诉我她去上班了,我就急急忙忙的追出去,追上了正准备骑自行车走的她,问她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今天不上班一起逛庙会吗?她像告诉我妈妈那样又给我解释了一遍。我说那好吧,然后我们就分头走了。没想到,这样不经意的分头居然成了我们的永别,她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陪我逛庙会了。
回到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正在吃早饭,一个邻居婶婶急匆匆的跑到我们家,对我妈说她出事了,被一个大车撞了,正在送往县医院的路上,她妈妈已经往医院去了。我直接呆住了。要去县医院看她,被我妈妈喝住了,说我下午还得回市里上学,不许去。现在回想起来,我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那个时候通讯不发达,也没有电话,过了一个星期,到了周末,我去了在市里工作的小舅家吃饭,他忽然说了句“丸子家的女儿死了”(丸子是她爸爸的外号)我拿筷子的收抖了下,回学校去的路上,我脑中一片空白,我很难想象也很难接受一个花季的少女就这样没了,再也没有了,她会孤零零的躺在地下,多孤单,多可怕呀。再后来,有点意识后,自责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如果当初我没有上厕所,或者就算我上了厕所,我妈告诉我后,我没有追出去,她是不是就会和那辆让她生命定格的大车错过了。
这种自责像恶魔一样缠着我,我觉得自己才是杀死她的刽子手,在她刚离开的那两个星期,我天天做噩梦。后来,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有一天晚上,我还是梦见了她,但是场景不再是前几天的血淋淋,很是平和。我和她一起并排走路,路过一个又一个大粮仓的门,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后,她说好了,我就把你送到这里吧,还给我手里放了几张纸币。然后她就不见了,我再低头看,手里的纸币变成了石头,就一下子惊醒了。说也怪,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梦见过她。我告诉了妈妈,妈妈说她这是真的走了。
这是生命中第一次遇到在花季就逝去的生命,第一次遇到“死别”,来不及告别的“死别”,没有预期的“死别”
2、T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在一个宿舍住了三年。大学她在北京,我在南京上,大四的时候我还跑去北京看她。后来毕业后大家各忙各的,同学之间的联系渐渐少了,但我们俩,虽然不是每天联系,但是也没有断了联系,毕业七八年,去北京出差,特意去见她,她激动的不得了,和她老公请我吃饭,让我住她家里,后来发现我住的酒店离她上班的地方很近,于是,她和我一起住到酒店,我们几乎聊了个通宵,舍不得睡觉,七八年的时间,没有让我们遥远,我们还是当年的我们。在这以后,大家有了QQ,我们几乎就是经常联系了。后来,时隔六年,再次去北京出差时,我们又见面了,那天我是晚上九点的飞机回我在的城市,下午忙完,专门去她上班的三元桥看她,她和他那位和她一样善良,热情的老公又一起请我吃饭,又是聊的无比嗨,她再一次邀请我去她家住一晚,第二天再走,第二天反正也是周末。我因为有孩子在家,已经订好了机票,就说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北京我经常来,有的是机会。然后我们拍了张合影后依依不舍的道别。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这竟也成为我和她的永别,北京我在那之后是经常去,但她已不属于那里。她在我们见过的两个月后,感冒进了医院不到一个星期,忽然肺部大出血,没有走出医院。这些是我在我们遇到后第四个月,另一个高中同学来我在的城市玩时听说的。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我求证了很多人,都告诉我是真的。我也试着打过几次她的手机,先提示关机,再打就说是空号了。她的QQ头像再也没有亮过,而我一直不敢删,我想万一有一天亮了呢。我没有去问过她的双胞胎姐姐,她姐姐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是不敢问,别人告诉我她真的已经走了,我还有一丝侥幸,毕竟别人也没有亲眼见啊,可是一旦问了她的姐姐,她说是真的,我该怎么办?我还怎么骗自己?
今天,在下班路上听董卿《朗读者》的告别,这些伤痛从心底一点点涌上来,我用心去感受,去拥抱那个伤心的自己。我想我的朋友,她们在天堂也会希望看到我走出那个伤痛,勇敢的面对生活,勇敢的面对生离死别吧。是的,珍惜每一个当下,好好用心的生活,是对她们和自己最好的告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