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中旬,我的生活陷入深深的无力、焦虑与痛苦之中,苍白着脸拖着疲软身体辗转工作之间,像流光了血的人。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状态,忽然对一切都没了兴趣,对人生前所未有的茫然,进入“凡事无可无不可”的状态。我试图和不同的人谈我的困境,却没人能告诉我“问题出在哪?”生活总会出现各种的问题,这次不是事情出了问题,而是我的心出了问题。这使我不得不开始自我审视。
但是如何自我审视?这是一个问题。
像大部分人会做的那样,我问各种创业前辈、企业家(以为问题在工作上),找心理教练和灵性沟通者做深度沟通,看各种纪录片和书籍、偏自传类和艺术类,上身心灵课程并做践行训练... …。在大量的探索和践行中,我发现那些“影响了世界”的人具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在做着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事情。”
什么是真正喜欢的事情?要如何听到内心的声音呢?这又是一个问题。
我一次又一次扪心自问,在那段时间,我忽然看到了自己过去三年来的模式——不断去达到“更好”。像个好胜者,工作的动力源自“更好的能力”、“更好的办公室”、“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认可”——这也是我人生的模式,被“好胜者”人生模式驱使着。
如果这是所有的动力来源,就无法避免“力量崩溃”那天的到来。因为“更好”,是没有极限的!追求“更好”就像在天平上不断添加“砝码”,天平终有一天会失衡。而一味的“更好”显然不是我“内心的声音”,简而言之,这是被主流社会标准熏染,所谓“更好、更优秀、更成功”。
第三个问题是:你怎么知道听从的是“内心的声音”还是“社会的声音?”
所以,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思想”这个东东。
一、思想能对我们做什么?
某晚我带着莫名惆怅的心情在酒店大堂晃荡,晃荡着遇见辰辰,邀请她给我做个“观念”(著名心灵导师拜伦· 凯蒂 (Byron Katie)为自创的“转念作业”(The Work) ,被誉为简单且能有效破除小我的方法)。
我们找个沙发坐下,辰辰引领我一步一步深入想法、做梳理,梳理着梳理着,我忽然蹦出一句“你好像我爸爸!”。我们彼此都吃了一惊。我小心翼翼捕捉想法,尝试着表达,“你像我爸爸寡言、诚实、善良,我觉得值得信任,所以愿意对你敞开心扉。当然“像我爸爸“是我个人的影射和想法。”
看似我遇见辰辰并邀请她给我做观念是一个”随机事件“,但前提是我信任她。我们认识仅几天、聊天次数不到十次——信任源自“像我爸爸的人值得信任”的思想。应该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体验,莫名的对某些人产生信任,或对某些人敬而远之。看似是”偶然遇见“并做了个观念的随机事件,其实并不随机。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它并不仅仅如此。
推理至个人,我们的“人格特质”:你容易紧张激动还是平静放松?内向腼腆还是开朗大方?富于冒险精神还是追求舒适安逸?合群你还是孤僻?对未来是乐观还是悲观?你向往怎样的生活、喜爱怎样的着装风格和食物、你爱好下厨或插花、你喜欢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 ...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是怎样做出生命中每个选择?
想象一下你半夜口渴,起床、下楼、打开冰箱,眼前有一瓶苹果汁和一瓶橘子汁,你是怎样做出选择的?也许你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许手直接伸向了苹果汁,像根本没经过思考。但当我们的大脑接收到“苹果汁和橘子汁”的信息时,可能想起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曾和爱人追逐在苹果树下,这个画面令你感到愉悦,于是你选择了苹果汁。
事实上我们每个选择的背后都有一个“意识”(由各种信息组成,包括画面、物质、语言、气味等),我们所感知到的思维,其实是潜意识将其思维呈现于意识脑区的结果,意识尽管不易察觉,但主宰着我们。
想一想思想能对我们做什么?
你的人生由谁创造?
二、思想来自于哪里?
在 20 世界后半叶,心理学领域一直被一种叫做行为主义的人性理论所统治。“行为主义理论”的基本主张是人的行为被环境因素所左右,其中包括引起人的行为的刺激和某种选择反应的结果。
1979年,鲍查德和莱肯研究基因在决定个人心理品质中所起作用的大小,某种心理特征到底是由遗传因素还是环境因素决定的。研究结果表明,调查过的每一种行为特征——从反应时到宗教信仰,个体差异中的重要部分都与遗传有关。
很多人不愿意接受基因在其人格塑造中起决定作用的观点,而宁愿认为真正起作用的是他们生活中所做出的各种选择。因为前者带有宿命论的味道,无法体现人的“自有意志”。对那些可能会限制个体在生活中做出决定的意志力的理论,很多人都很反感。因此,他们便趋向于回避或反对行为和人格的遗传学解释。事实上,完整的人格是通过遗传和经验的相互作用而塑造起来的。
这从科学的角度上解释了:那些“影响了世界”的人具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在做着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事情。”这是文艺的说法,用科学的表达方式是,他们遵循了自己的人格特征和遗传基因,并将它们发挥最大化。
一个优秀的领导懂得心善每位员工的特长,并安排适合的岗位;优秀的导演能够在众多面试者中找到未经雕琢的璞玉,培养雕琢、绽放天性。因为他们深谙一个道理:发挥优点比改变缺点更容易。
怎样知道自己的人格特征呢?Seligman和Peterson提出VIA(行动价值协会)性格力量手册,由 240 个问题组成,主张通过鉴别人的美德、力量与长处,并利用这些人格力量来获得积极的心态、实现自我和谐的奋斗旅程。可以搜索 VIA 测试表进行测试,并着重培养较为优势的人格力量。
中国有一句俗语:三岁看老。意思是透过一个三岁儿童的思维言行便可以推测到他的将来。幼儿从出生后至三岁左右是他们建立思维模式的时期。这时的他们,大脑犹如一张白纸,对一切都充满兴趣与好奇,是吸收、学习、模仿能力最强时期,且不具备理智的思考、分析、辨别能力,所以几乎是照单全收。
假如这个时期的父母会在小孩面前进行关于“工作艰难、赚钱很辛苦”的谈话,小孩并无法分辨是否合理,他会照单全收“工作艰难、赚钱很辛苦”的信息,不仅记住这样的话语,谈话时父母的情绪也会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所以在他的信念里,工作就是“艰难、赚钱很辛苦”,工作很糟糕的事情。这是思维的产生。
想象这个小孩长大了,他带着对“工作艰难、赚钱很辛苦”的思维去工作,他会得到怎样的结果?当工作遇到困难时,他很容易会感到挫败和痛苦,“工作果然很难很糟糕。”——他加固了自己意识里关于“工作艰难”的思维。
而想象另一个小孩,他的思维是“工作实现自我价值”,当工作上遇到困难,他会更愿意、更积极去解决问题,解决问题之后他会感到“突破难关之后的快乐”感受,同时也进一步加固了“工作实现自我价值”的思维。
从他们各自的角度来讲,他们经历的都是“事实”,有事件、有过程、有结果,且经由分析得出结论。他们都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现实。所以会有一起成长的双胞胎,人生发展际遇却截然不同的情况。
你想创造怎样的现实?
一个人很难察觉自己的意识,改变行为容易,但是很难改变潜意识的“思维模式”。思维模式看不见摸不着,所以我们很难意识到它的存在,并加以觉察和审视。但它却主宰着我们。
上一代的问题影响下一代的成长,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就像“轮回”。自己是自己的轮回,孩子是父母的轮回,家族是家族的轮回。这个轮回不是轮回转世,而是人生模式的轮回,比如一次又一次陷入同类型的困境,一次又一次为同类型的问题而痛苦不堪。
到底“是什么”在轮回?
三、我们看到的都是真的吗?
如果思想对我们的影响如此之大,且来自于成长环境等因素,那我们就不得不探索,我们看到的都是真的吗?——要知道我们大部分思维来源于所见、所闻、所接收。我们的大脑无法区分什么是它亲眼看到的和什么是它记忆中的,因为都是同样的、特定的那部分神经网络在做反应。对于大脑来说,梦境和现实同样真实。所以,什么是真实世界?
量子力学影片《我们到底知道多少》里谈到:
“眼睛就好像镜头,但真正看东西的录影带是在大脑的后端,称为“视觉皮层”,它就在这后面,它就像摄影机和录影带。你知道大脑只是记录它看得见的东西吗?这很重要。举例来说,这个摄影机所看到的我周围的东西,比我看到的还多,因为它没有任何障碍,不会自行判断。而我们大脑里面放映的唯一影片只是我们有能力去看到的,所以,有没有可能我们的眼睛,也就是我们的摄影机看到的东西比我们的大脑所能意识到的更多?
我们的大脑运作的方式是:我们只能看到我们相信存在的东西,因制约的缘故。只有与脑海中认定的某种存在形式想匹配之物,我们才看得见… ...我们是创造现实的机器。我们总是从记忆的镜面反射中来看东西。……因为在科学中,我们总是扮演观察者的角色。我们总是受到那些最后进入人类大脑的东西所限制,才能让我们看见并且感知我们做的事。不难想见,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巨大的幻相。因为我们没有办法真正置身其外,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大脑并不能分辨事物究竟发生在外面,还是发生在心里…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外面”,一切都跟发生在里面的事件息息相关。”
直观感觉是我们在“用双眼看世界”,但是真是如此吗?眼睛就好像镜头,真正看东西的录影带是在大脑的后端,称为“视觉皮层”,它就在这后面,它就像摄影机和录影带。——在摄影机和录音带背后观看的双眼是谁?我们知道,死人有双眼、有大脑和“视觉皮层”,但是无法再“看”了。
到底是“谁”在看?
法国著名哲学家笛卡尔尝试想象身体不存在,却无法想象“心”不存在——在思考的时候,肯定有一个执行“思考”的“思考者”,这个作为主体的“我”是不容怀疑的,这个我并非广延的肉体的“我”,而是思维者的我。因此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我们的身体、大脑都为“思维者的我”服务。
首先,“我们的大脑运作的方式是:我们只能看到我们相信存在的东西,因制约的缘故。”——这真的很不客观。其次,大脑从未真正接触过外在世界——“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巨大的幻相。因为我们没有办法真正置身其外,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所见、所闻”归根到底是一堆神经元的接受、输入、处理、输出而已。
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上文里关于分别持有“工作艰难”与“工作实现自我价值”思维的案例,这里不同的思维犹如不同的“滤镜”,我们的眼睛就如同摄像机,当“意识”通过摄像机观察世界,不同的思维就如同给摄像机安上了不同的滤镜。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幻相”,这个“幻相”被“意识”的滤镜过滤,和客观事实相差很远,犹如一只兔子身上的一根兔毛。
而我们所看见的只是客观世界小小小小小小的一部分,犹如千万只兔子里的、其中一只兔子、身上的一根兔毛、而已。
我很费解,且一想到宇宙那么大、兔子千千万万,我们只看到其中一只兔子、的身上的一根毫毛就有渺小、蝼蚁的感觉。好在早有许多前辈探讨过这个“问题”。不管世界有多大多复杂,都一定有一条终极的真理,而这条终极真理是可以打通所有,解释宇宙间、生命中的一切疑问。
比较应心的是《金刚经》里讲的“空”。
世间万物都是“空’的,本性无意义,不同的人赋予了它不同的意义。
“空”,代表了很多可能性。诸如一本“书”,是空性,你可以赋予它任何意义,所以它可以是垫桌脚的、是枕头、是飞机材料、是衣服材料等等,但是如果你只把它看作是本书,它就只是一本书。
“空”,代表同时存在好或坏的潜能。比如战争,有的人觉得战争糟糕生灵涂炭,也会有人觉得战争很好、可趁机发一笔横财。战争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这取决于谁在看这件事。观察者决定被观察者。
你给自己生命中的发生赋予了哪些定义?
在生活中,你更倾向看到好的潜能,还是坏的潜能?
4.伯乐相马
关于意识\思想扯了这么一串,到底和开始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佛学、科学还是哲学,本质上都要回到一个点。这个点,指出我们人生的方向;如果你沿着这个方向走,也许可以找到,生命的意义。
这个点,说贱点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然而我终究还是不贱的,所以我苦思冥想、揪掉一把头发、逼疯无数脑细胞,终于在偶然间,看到了下面这个故事。这是我小学五年级、语文教科书里的一篇故事。
有一次,伯乐受楚王的委托购买能日行千里的骏马。伯乐向楚王说明,千里马很稀有,找起来不容易,需要到各地巡访。伯乐跑了好几个国家,连素以盛产名马的燕赵一带,都仔细寻访,辛苦倍至,还是没发现中意的良马。
一天,伯乐从齐国返回,在路上,看到一匹马拉着盐车,很吃力地在陡坡上行进。马累得呼呼喘气,每迈一步都十分艰难。伯乐对马向来亲近,不由走到跟前。马见伯乐走近,突然昂起头来瞪大眼睛,大声嘶鸣,好像要对伯乐倾诉什么。伯乐立即从声音中判断出,这是一匹难得的骏马。伯乐对驾车的人说:“这匹马在疆场上驰骋,任何马都比不过它,但用来拉车,它却不如普通的马。你还是把它卖给我吧。”
驾车人认为伯乐是个大傻瓜,他觉得这匹马太普通了,拉车没气力,吃得太多,骨瘦如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伯乐牵走千里马,直奔楚国。伯乐牵马来到楚王宫,拍拍马的脖颈说:“我给你找到了好主人。”千里马像明白伯乐的意思,抬起前蹄把地面震得咯咯作响,引颈长嘶,声音洪亮,如大钟石磐,直上云霄。
楚王听到马嘶声,走出宫外。伯乐指着马说:“大王,我把千里马给您带来了,请仔细观看。”楚王一见伯乐牵的马瘦得不成样子,认为伯乐愚弄他,有点不高兴,说:“我相信你会看马,才让你买马,可你买的是什么马呀,这马连走路都很困难,能上战场吗?”
伯乐说:“这确实是匹千里马,不过拉了一段车,又喂养不精心,所以看起来很瘦。只要精心喂养,不出半个月,一定会恢复体力。”楚王将信将疑,便命马夫尽心尽力把马喂好,果然,马变得精壮神骏。楚王跨马扬鞭,但觉两耳生风,喘息的功夫,已跑出百里之外。后来千里马为楚王驰骋沙场,立下不少功劳。楚王对伯乐更加敬重。
唐代杰出的文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政治家韩愈的《马说》: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马之千里者,一石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好了,故事讲完了。
如果说“千里马”是你的儿子、女儿(假如为人父母的话),你要做个好伯乐、培养发挥子女的天性、天赋,这个解读应该能接受;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千里马,身处槽枥、怀才不遇,渴望遇见一位伯乐,这个解读也应该能接受。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如果,我是说如果,千里马是我们的“灵魂”,本质上,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匹千里马——这不是我说的,是释迦牟尼佛说的,“无一众生而不具有如来智慧”——你是“灵魂”的伯乐?还是“灵魂”的奴隶人?
听从内心的声音,你,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