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就像孩子了——
妇人一步一踱走到老屋前
身后跟着“怯怯懦懦”的老朽
老朽说 要防着那只
守门的老黄狗
“你要偷偷的绕过它”
老朽咕囔
“屋子里的人都已走,怕些啥”
老朽方才直起腰板
妇人递来那支“打狗棒”
要驱逐本“不妨事”的老黄狗
岂料棍棒到手
老朽这颗心
却又慌张的异常
妇人催促老朽
“偏偏不敢想,不敢想”
妇人有意惊醒老黄狗
狗吠吓到老朽
闭上眼“呼呼”乱扫一通
估摸着也没伤到
那老黄狗就“嗷嗷”的逃走
妇人看着老朽
笑出了年方“十八”的晕
桃红的妩媚毕露
老朽睁眼看“瞎话连连”
“满嘴的牙都被‘盗走’
一脸松弛的褶皱
都八十岁的‘老姑娘’
还这般作秀”
老朽不敢说“疯婆娘”
偷偷的在心里念
“这是出头之日?”“否!”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悟得坟前相思长。
老朽这就写书给妇人
烧(捎)过去
“记得,
门前小娃,
咿呀话短长,
细水啊流长。
花前月下琴声荡漾,
我唱,
姑娘啊姑娘,
我来为你梳妆,
也愿提笔为你画一张。
推开那木门,
瞧见藤萝疯长要上墙,
这才想起年啊,
过了好长又好茫。
凄凄又惶惶,
老的相框,
裱着的黑白画像。
炉火啊,
在我眼前留着亮,
闪过闪过留你模样,
莫要折磨我,
像这般荒唐。”
比老朽先辞走,
老朽给你坟头薅草,
还要驱那戴胜鸟,
几番让老朽得空,
循着道法,
也去寻你一遭,
不让你个“疯婆娘”,
让我话悲凉。
老朽的出头之日,
妇人走了,
来了也走了。
清明,
雨水打湿那只老黄狗,
老朽路过老屋旁,
一步一踱,
回首门前,
瞧见妇人在和老朽招手,
果真当年的模样。
妇人去了远方,
模样停格在老朽心上。
“老姑娘”叫着,
唤不回“疯婆娘”,
天涯眼前分外长。
未知余生若何,
只坟头相思别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