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路远,为的就是这份旧时光里的自由自在
Full Moon
The Black Ghosts - Music From The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 (International Deluxe Version)
清晨出发,坐上车便打起了盹。睁眼时窗外已是高原。
一路颠簸,于苍穹大地上一望无际的土地或大漠孤烟的礼遇一直心向往之。
如“天苍苍,野茫茫”一般的风景我会将其理解为“野性”的代名词。对野性美的情愫源于两处,一是迟子建老师的《额尔古纳河的右岸》,二是带着些血性与反骨的《狼图腾》。不难想象这些故事在我年幼时留下难以磨灭的向往。鄂温克族人百年林海变迁,狩猎人的森林、草原、光火处处透着岁月峥嵘之美。锡林郭勒最后一片草原,游牧民族背负着图腾文明,腾跃山岗的草原狼是悲壮勇士的仰天哭嗥,沥血的良驹是野草掩泣的衷肠。书中的风貌过分苍凉,年岁沉淀,依旧令人扼腕顿首,愿闻其详。
说来也巧,此番前往的目的地正是《狼图腾》里的锡林郭勒一带。
一路上晃过各样的植被,眼前终于被漫山遍野的秋色包围。从北京至内蒙古边境,五百公里路慢悠悠的走了大半天,于是得以遇见层叠的山峦映衬着晚霞绯红。第一处落脚在月亮湖,刚将头探出车子便被劲风迎了个照面。傍晚时分的日光变得柔和,灰亮的太阳掩藏在天际的云层里,只余了湖边的冷风将旅人吹往深秋。我和朋友顺着风向急匆匆的沿着栈道走去,木制的栈道两侧是湿腻的泥和低矮的苇草。我向来是不识这些静驻的生灵,不想与大批游人一起挤在栈道上,遂跑到开阔的湖边赏景。此时踏上的土地却如同生了手脚一般,着了魔似的往上涌,果不其然,一只脚陷进了泥地里。我本意挑些美人美景拍照,也无端被难走的路搅了兴致,索性穿着皮靴,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淖般的平地里探路,回头望见同行的姑娘被大风吹的瑟缩,我也在秋风的凌乱里失了言语。
月亮湖里若是有月亮姑娘,真希望你行行好呀。湖边的小船正靠岸,能否就着月色渡我一程。
第一眼草原,与期望不同。土地沙漠化严重,短脚马疲累的驮着游人,放眼而去的广阔被商铺阻隔,原来只有通透的天空没有说谎。
秋日的围场如同肃杀的严冬。虽无大兴安岭的骤雪,入夜之冷也让我想起了东北入冬时未有暖气的时日。点了电热毯暖意也来的慢,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偷偷的消化着胃里的羊蹄肉和马奶酒—入梦的篝火与良人,入夜的月下与萧何。
晨起赖到八点钟,刚出门便迎上了赶着羊群的老羊倌儿。这是第一眼初晴的高原。红房子点缀在姜黄色的山峦间,出尘艳艳的晴光照耀着绝尘的良驹。许久未见如此开阔之地了。我和朋友遂沿着住处走了两里地,恰至跑马场。马倌儿懒散的荡着鞭子揽着客,几批毛色油亮的马围着旗杆拴着,时不时弄出些鼻响。跑马场深处围着大片的草原,草都矮矮的,草原上立着些浅色的蒙古包,风将房上的褶布吹的猎猎作响。风虽大,这山坡上的牛羊却都怡然自得,不久便凑到近处寻吃食。我忙着拍风景,不知这些小东西有没有愤懑于我这样无理的外来客。
如今的牧羊人不再像书中写的那样,扯着缰绳赶着羊。而是用了更快的小摩托,扬着鞭子吼几嗓子,将一群又一群牲畜沿着公路赶出视平线,奔向敖包深处。
高原几日,我唯一惶恐并窃以为可触及自身灵魂之处便是在将军泡子。
说来也巧,将军泡子地处电影《狼图腾》取景地附近。穿过叫卖的商贩和蒸腾的羊膻味儿,越探近越心生畏缩。云朵的倒影皆映在山岗之上,似可触手入天,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望向山坡,我想起姜戎的故事里掏狼窝的汉子和老猎人的呼唤。“在这个时令,这块地界,三面打围要比四面打围打得多。”狼群在山头蛰伏甚久,顺势而下直捣黄羊群。狼群的包围线被撕开一个缺口,黄色洪峰决堤而出。千羊奔腾,血液喷涌的围猎场突然静了下来。书中场面与眼前重叠,脑海如同战场正如印证了这里的名字。这绝妙的“动物”江湖,大概便是如此吧。
再谈实景。近湖尽是些湿软的土地,为何叫将军泡子,历史上有众多说法,单是来时的路上便听人讲了三种。我倒是觉得湿湿软软的地方好像被遗弃的臭水泡,多了些趣味,少了些风雅。远处风影绰约,近处苇草摇动,空气里的日光养的足,这一处山景生的够味道。
“在高草中嗖嗖飞奔的狼群,像几十枚破浪高速潜行的鱼雷,运载着最锋利、最刺心刺胆的狼牙和狼的目光,向黄羊群冲去。”这片风景在我的脑海里依旧有这样的场面。
我想起了《草房子》里的芦苇荡。奇怪,这地界尽是些记忆里的老画面。曹文轩写道,风吹得两岸的芦苇乱晃,吹得水起波浪,一下一下子拍打着河岸。树上有鸟,偶然叫一声,知道是风的惊忧,又安静下来。晴好日光下的七星湖正是这个样子。天空干净的如同水刷过一般,鸟拍拍翅膀就飞走,水在阳光下飘着淡淡的雾气。远处转着风车种着花海,开着越野摩托逐着快马,山坳里藏着些好听的吆喝声。蒙古奶茶和刚烤出炉牛肉干,伴我们走出了城市里喧嚣的躁意。没能转山转水,却是转尽了童年佳话。
云游几日,我虽憾恨于沙化的土地,却也觉得知足。想一想倒是草原和“戈壁”的风光算得上赏了遍。拿着相机为同行的游人拍照,姑娘身着白裙围着披肩倚在了小山坡上,草原风助群袂飞扬,乍看带着些凄美与苍凉。我打趣她说,再牵上匹马,扯两匹布,就可以演一出昭君出塞了!
步履迟迟,夕阳下看到草原最大的敖包,层层系着彩色的旧布,不是累着的玛尼堆,只有脚下踩着的碎石。低头绕着敖包走三圈,听说许的心愿会实现。落日的余晖映在正当前的一尊像上,不识,不知,不枉言。马匹牵在敖包前,似等着久归的故人,探探前路的生息,告诉你一切圆满。
我们都不是信徒,这一世浅行也很难礼遇到腾格里与长生天。多年前书中的纸张情结,腾越山岗的草原狼和老蒙古的良驹,如今都难遇到。高原上的风生冷冷。阳光澄澈,触手探云,只想绕着敖包,顺时针走三圈求人百年好。
话不多说,天气渐冷,衣衫已薄。干了这碗马奶酒,咽了这口手把肉,这一遭不白走。
周围人对我讲应该把我走过的地方,拍过的照片,对生活的一些想法整理在一起,寻找一个妥帖的平台存放。于是就有了这个“小城故事”。小时候写东西不在意观众,长大之后便过分渴望能与人分享。“小城故事”本身并无复杂含义,只是我自己喜欢琐碎的东西,喜欢且不忍心丢掉,执念且不擅长忘记。世界之大,属予作文以记之。很高兴如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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