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生离开的第一周,我又开始想他了。想他的笑想他的好想他的凶,想他在我身边的时候。
和他在一起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不能称之为错误,即使现在已物是人非,我仍认为是最美的遇见。是他的出现让我觉得小说中的情节,那些白衣翩翩的少年是真实存在的。
时间倒退一年,我们还被困在那个小小的学校,守着一方蓝天和绿茵。将近十五圈的奔跑和逐渐模糊的路灯,校长的讲话和班主任的督促,课程进度的飞快和成堆的卷子,我终于能相信初三来了。
那天离除夕很近,中考前一百七十一天。那一年除夕夜很早,就连初三学生都拥有了很长的假期,也是在这一天我认识了楚怀生。“生哥,加我!”短短四个字的消息验证被秒同意,然后是系统弹出的“你们已经成为好友啦,快来开始聊天吧!”再就没有然后了。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高冷的人,高冷到初三前半学期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如果不是他来找我要作业,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所交集。
我几乎秒回作业图片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玩笑似的说了句我沉迷网络,我发了一张生气的表情,他便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改口说开玩笑的啦,我最喜欢彤哥啦!
前面那句不要紧,后面那句话让我心跳漏了半拍,第一次有人以这种口气说喜欢我,虽然只是他的玩笑话,却引起我对他的关注。大概是刻意的关注,以至于那以后的每天我都会找他,他也总是很快的回复,最后常常是我深夜抱着手机睡着。
学生时代的恋爱大概就是一部手机,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能实现的吧。我和他由小火花聊到大火花,由小心翼翼到无话不说,把他的备注从真名改到傻生生,仅仅一个多月,新年过后的同时我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当时很多女生喜欢犬系男友,但我说他是猫系的,胆小又怕生,慵懒又迷人,和猫咪如出一辙。我甚至开玩笑的说,以后我要是生气了你就跟我喵喵叫,我就不会生气了,于是以后我有小脾气的时候,他都在喵喵喵喵喵喵…
那时候的我们都很忙,聊天都是忙里偷闲,他周内只有晚上8点会上一下,回两条消息就又去写作业,11点多写完作业会再陪我一会,而我就一直等他,把手机放在旁边,有消息振动就凑过头去看,不过更多的是失望。
有时候他一两个小时都不会回复,再回复却是傻傻的说对不起又弧了你,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而他口中的好吃的就是一个柠檬味的冰淇淋,当时学校规定2点上课,他就这么看我在一分钟内边上楼梯边塞完一整个冰淇淋。
后来我来姨妈的时候,他一脸无助,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揉着我的肚子,第二天中午从衣服里掏出一大包红糖,真的是一大包,像教科书那么大的包装,写着赤砂糖三个字。他可怜巴巴的说红糖好贵啊,我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体考完的那天我们一起做了最后一辆车,楚怀生拉着我的手,大概长跑太累了,我们一句话都没说。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可他一下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中考前一个月他变的更忙了,每天都在做题,在学校的时间几乎没和我交流过,每天凌晨才睡觉,第二天困到叠着七八本书趴在桌上睡着。
我生日的前一天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吵得很凶,凶到我生日当天他都没有给我说过生日快乐,那是最糟糕的十五岁。收获了他送的一只大鲨鱼抱枕,再也没有别的。
没有出中考成绩的假期是最快乐的,楚怀生陪我去了乐华,他恐高,就只能胆小的缩在我怀里,但他还是陪我做了很多项目,最后回去的时候都困的不行,但他没有睡,我问他为什么不睡啊,他说“你一动我就睡不着了啊。”
事与愿违的是我们并没有像小说情节中走入同一个高中,他到了理想的学校,我却只能去一个普通高中。异校恋的艰辛不言而喻,我靠着他说的我会一直爱你而勉强走下去,不幸的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当我哭着给他发语音他都无动于衷,当我一次又一次的刷消息写小作文,他的回复越来越少,每天的三句话就是写作业了,下了以及晚安。当我不停变换语气和他讲话,他却已经厌烦了。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那个曾经不敢自己睡觉,胆小恐高,很邋遢不爱收拾房间,总是穿很薄的衣服,喜欢把头发用发胶固定的男生,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想过很多种分开的原因,家长的阻挠学校的距离,却未曾想过是他先不喜欢我了。他说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种煎熬,也是啊,可我那么那么那么喜欢的生生,终究是先放手了。
知乎里有一条帖子说,和喜欢的人提分手是什么感觉,评论说一瞬间如释重负,一瞬间心如刀绞。大概就是我在玩一款很难的游戏,遇到了很大的Boss,然后我说如果我打过这关我们一定会好的,可是我们的关系怎么被寄托在这种事情上了,概率已经很小了吧。
后来我去了趟厦门,那里的鼓浪屿被称作猫岛,几乎每一家店铺都有一只猫,我想到了楚怀生,我总是喜欢给他起很多名字,生生,小甜猫,甜甜…因为我觉得他像猫一样,不过是不属于我的小野猫了。
一周前我们再一次吵翻,他一次比一次凶的语气令我害怕,我本来是想收获甜蜜的,可最后什么都没了。我说,生生我不想再被凶了,你以后要找一个你不舍得凶的姑娘噢,所以我走了。
那天晚上别人问我为什么会提出来分手,我哭着说他太凶了,他真的好凶好凶…以至于我努力了超级拼命改变自己了,却越来越糟糕,我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了,我决定放过他了。
现在偶尔走在大街上还是会很难过,因为那些地方是和他去过的,谁要是提起他也会失神几秒,然后又恢复清醒。这座城市这么大,可哪里都是在一起的痕迹,那些回忆周而复始都在这里,只是我一遍遍的让它们刻骨铭心。
我学不会装着说不爱,也学不会信命,但我信他呀,他说不喜欢了就一定不喜欢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傻啦。我开始变得没办法再去认识一个新的人,没办法再把所有的爱都如数献出了。
有很多很多我没有告诉他的,比如我再没有买到过柠檬味的甜筒,还没有吃完他的红糖,我每天都有抱着他送的鲨鱼想他,也没有再爱过别人。
我没能忘掉楚怀生,也没能放过自己。那些哭的泪流满面的夜晚,循环他一句话语音的夜晚,看聊天记录看到崩溃的夜晚,终究是还在继续。
我记得以前有一天我挠了挠他的下巴,说听说猫这样被挠挺舒服的,他就揉了揉我的脑袋,说狗这样被揉也很舒服呀。
楚怀生,如果有一天我也养一只叫甜猫的猫猫了,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啊。还是你已经当了别人的猫猫,永远不会再回头了呢。
是后者吧,因为你已经不是猫猫了,你变的越来越好,已经学会自己睡觉,逐渐变的胆大,变的不再需要我了。
我想以后我会真的养一只叫甜猫的猫猫,把他喂的胖胖的,不会让他和你一样吃那么少的饭,然后给他买最好看的小衣服,不会让他和你一样着凉感冒。
如果是公猫呢,我就给他找一只很可爱的小奶猫,让他好好疼她,不要像你一样那么凶,如果是母猫呢,我就让他陪我过啦,万一她遇到你这么凶的公猫可怎么办呢,小母猫哭起来多可怜啊。
可我宁愿他自己去选择,哪怕他要离我而去,哪怕最开始我抱着不放,但你说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很煎熬,那我就放他走吧。
我希望我以后的猫猫遇到的每个母猫都不叫乔彤,每个公猫都不叫楚怀生。可是我已经永远失去我的小甜猫了。
南风过境,浮云万里,春风十里不如你。所以啊,我想再相遇我还是会抱你,哪怕早已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