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女士打电话给我,问我周六有没有时间帮她个忙。就这样,我们在春日的一天见面了。
上午忙活完,我提议下午一起喝个茶,聊会天儿,她欣然答应。带她去了一个西餐厅,却点了一壶清火菊花茶,续了三次水,也看到了不一样的她。
1994年,她和S女士、T女士一起来到一穷二白的实验中学,在风一吹窗户纸就破的教室里,在外面下雨屋里漏雨的临时宿舍里,在一跑就是一裤腿儿泥的操场上,她们将最好的几年青春留在了这里。那时的G女士是个什么样的女青年?我有时会这样想,一定是这样的:她不管做什么,都会制定周密的计划;她对待学生,总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她认真地备课上课,骑着自行车到很远的地方拜师请教;她是个女孩儿,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再怎么坚强偶尔也会崩溃到哭鼻子,但她从不会让任何人看见,因为要强的她总是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她从不会忘记自己的理想,不管在哪个位置……三十二年了,她每天穿梭在一楼、二楼、三楼,一间、两间、三间,在其他人眼里像一个脚踩风火轮的严肃女强人,甚至是不可接近的“女疯子”,即使是这样,不只是我,但好像只有我才知道,她充满无限希望和期待的内心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和无奈;在看透了一些人和事之后,尤其是在那些漫长无际的深夜,辗转难以入睡的她是在怎样地渴望着生命中的光明。
G女士说,S女士是严肃的那个,T女士是活跃的那个,而她正处于她俩中间。我与那二位女士接触的不多,但我心中的G女士确实如此,她与时俱进地冷眼旁观着这个喧嚷畸形的教育,然后默默地,像苦行僧一样,躺在布满钉子的床上,赤着脚行走在火热的木炭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最好最值得的给予她的老师和孩子们。她那一代的人不玩微博,偶尔翻看微信,有事情基本是电话联络,似乎与这个世界还保持着有一搭无一搭的联系。然而即使是这样,在她面前,我还是个小孩儿,是那个十五年前留着二毛子头的十二岁少年,正抬着脑袋使劲仰望着她,深知她的心已经很远很远,在一个我们看不到也到不了的地方独自守望。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那眼角的皱纹像一条一条小溪从四面八方汇入眼角,白头发像追迷藏似的若隐若现,G女士熬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生命过半,但我却为她感到高兴,因为她很快就可以真正地松一口气,可以好好地睡个安稳觉,再也不用失眠到整夜整夜靠读文章等待黎明的第一束光了。
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工作的我,终于有更多的机会和G女士见见面、聊聊天了。每次想到她,见到她总是打心眼儿里心疼她,愿意将最快乐的事情和她分享,愿意让她看到我的成长,愿意让她觉得我懂她……
我的最好的G女士,我是那么那么深沉而热烈地爱着她。
后记:这是一首读起来让人感觉很温暖的小诗,每读至此,便会想起你——我的最好的G女士。
距离
作者 :阎志
有时候,不,是偶尔,不经意间
我还是会想起你
譬如在下雪天
当雪花覆盖大地我会想起你
在一驰而过的车流中
我会想起你
如果没有岁月匆忙的交错
你还在原地等着我
还有在故乡的山冈上
在大多数宁静的深夜
我会想起你
很容易就想起你
有一段日子我很害怕时间
因为时间容易让人遗忘
现在我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有时候,不,是偶尔
不经意间
我就会想起你
真的我感谢
感谢你让我还会想起
感谢让我不经意间
想起这些美好的事物
譬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