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刘芳很想回拨过去向孙文苡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握着手机考虑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她要做的，就是当做自己并没有参与其中。
她在新的城市新的工作学校，如常生活。
虽然一个人寂寞，但因为那个举动，也算是告慰了死者的屈辱与生者的愤慨吧。
但，毕竟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犯下过什么事，所以也时常警惕不安。
有人在跟踪她。
她察觉到了。跟她坐同一辆公交车、去同一个饭馆吃饭，跟着她在长长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四十来岁，身体看起来很是疲弱，刘芳心里没底，不确定究竟是一个偶然跟上她的神经不正常的家伙，还是另有目的。
她现在住在学校分配的教职工宿舍里，她进了校门，回头看过去，那个跟踪他的男人被保安拦住了。他殷殷地向他们请求着，到底没被放行。
于是他落寞地转身走开了。
刘芳再离开学校的时候，又遇到那个男人，还是不远不近地跟上她。
她故意放缓步子，那男人的确是冲着她来的。
但又不像是在查那件事。
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样子有些可怜。
路过一个饮料铺，刘芳买了一杯热茶，望了一眼那个男人，又多买了一杯，折身回去递给他。
他惊讶而感激，捧住热茶，眼中晶莹透亮，似要沁出泪来。
似是女子的眼神。
刘芳冲他微微一笑，转身继续行路。
那男人顿了顿，又跟上她。
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刘芳确定了这个人没有敌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她，问他话，他只是啊啊唔唔的，看来是个哑巴。
他或许只是迷了路，见她亲切，便粘上她了？
又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他的眼神太深切，太哀伤。
似隔着阴阳望向她。
夜里刘芳卧床思怀旧事。不知不觉睡着，感觉有什么在摩挲自己的脸。
她睁开眼，看到那个这几天一直在跟踪他的男人，正用粗糙的手抚摸她的脸。
刘芳睁开眼的刹那，泪水从他的眼眶中坠下，落到她脸上。
而他慢慢消失于夜的黑色中。
刘芳坐起来，摸摸脸上湿的地方。恍如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