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芦涵问我对她的感觉时,我回答说:“四个字,光芒万丈。”
芦涵听后撇撇嘴,说:“你们男人什么时候能不骗人?”
我说:“我和普通女生聊天时很正常,对于美女,稍微有点不一样。”
芦涵白了我一眼,显然她已经习惯了。白眼是她的招牌表情,我也已经习惯了。
我和芦涵认识有一年多了,关系还算好,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主要在于她能忍受我的逗逼和调戏。
我把女生分成四类,不是乐天或是忧愁,也不是高矮胖瘦,是丑、一般、漂亮、美。芦涵是第四类,美。美和漂亮不一样,美是她笑的时候你会融化其中,美是她说什么是什么,美是她不容侵犯。
和芦涵见的第一面是在朋友家,我进朋友家门时他们在开演唱会,芦涵拿着麦克风,孙燕姿的那首《遇见》刚巧被她唱到副歌。
我说:“歌不错,人也不错。”
她白了我白了我一眼,说:“流氓。”
朋友说:“介绍下,我的兄弟,情感大师,知心姐姐……”
芦涵没等朋友介绍完,就说:“就是渣男呗?”
我笑笑说:“那确实。”
然后我拿起她面前的麦克风,把她唱的那首《遇见》重唱了一遍。
中午我在厨房烧猪蹄,芦涵从旁边路过瞅了一眼,碎碎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看看她,她指指我的手笑了笑,甩着高高的马尾辫走了。
那天午饭的菜多半是我做的,芦涵赌气,大家吃饭时她独自抱着一杯白开水窝在沙发里。
真奇怪,明明第一次见面,何必不共戴天呢?
之后的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边说:“渣男,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饭?”
芦涵说心仪的男生周末要去她家里做客,希望我教她菜。我听后一通大骂,拜师学艺能不能态度诚恳点,开口闭口“渣男”是几个意思?
老话讲,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尽管不太满意,但我还是去了。我教了她四菜一汤,精致美味之中包括了川湘鲁豫。
我倚门看芦涵面对锅灶努力时突然觉得这个女孩蛮可爱,就是笨了点。
感觉芦涵差不多出师时我挥手道别,出门不忘祝福“早生贵子”。芦涵白我一眼,“咣当”一声,要不是躲闪及时鼻骨指定折掉。
隔天正窝在被窝里看动画片,又接到芦涵的电话。电话那端她哭着说:“渣男,我恨你。”
真的怪我,我教了她四菜一汤,却忘了教她怎么把米饭蒸熟。那天中午,她和心仪男生吃的是宫保鸡丁配土司、小炒肉配土司、糖醋鲤鱼配土司、酸辣广肚配土司,惨不忍睹。
我飞奔到芦涵家,看到她把自己藏在角落里,音响里还放着甜蜜温馨的音乐,她却哭的像个孩子。
我把抽纸盒放在她面前,转身收拾餐桌。期间顺手把菜夹在土司面包片里塞进嘴巴,说真的,并没有那么难吃。
傍晚我蹲在芦涵面前说:“菜其实不错,面包配起来感觉也没有那么差。男生过于理智,你驾驭不了他,他驾驭不了你,都有可能。只因为你不会做饭而转身离去,那么他不配你这样努力的对他。”
芦涵略带哭腔的说:“你是说依旧没戏喽?”
我说:“你很棒,只是人家早就想好了,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走。再努力也是无用。”
芦涵眨眨眼,指了指厨房没用尽的食材,“刚刚一直忍着,现在忍不住了,我饿了。”
无奈,那么围裙在哪?
(二)
我们的关系有了好转。
芦涵说:“虽说是个流氓,但还算是温柔。”
我想反驳,终究还是忍住了,和一个女人讲道理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后来的半年里我们偶尔见面,都是在一些圈内朋友的聚会上。芦涵的每次出现都一模一样,看我之前笑意盈盈,看到我之后眉头一皱、白眼一翻。再后来我们打的不可开交。
芦涵又一次打通我电话时我正喝着浓茶改剧本。
芦涵说:“在你小区门口,找不到是哪一栋。”
我连忙套上衣服下楼去接她。她进我家门的瞬间用手掩住鼻子,显然是被房间里刺鼻的烟味熏到了。
我忙我解释:“月底剧本要交,好几天没出门了,这不正在熬夜改呢。”
芦涵面无表情,说:“饿了。”
我叹口气,走进厨房,看看冰箱里还有鸡蛋和挂面。
我将热腾腾的挂面端出来时发现自己穿越了,芦涵将刚刚的猪窝收拾的一尘不染。
我叫她:“来吃饭。”
她坐过来埋头吃面,吃到一半顿住了,说:“刘岩说你是情感大师,知心姐姐。我不知道找谁,就大半夜摸到你这里来了。”
我疑惑的问:“你失恋了?”
她说:“闺蜜出了意外,去世了。”
说真的,我手足无措。兄弟找我喝酒、女孩找我诉苦等等都是因为情感或是矛盾,我会给他们一些个人的建议,像这种至亲好友去世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说:“感谢你在无助时能想到我,感谢你的信任。抱歉我无法让你的闺蜜起死回生,抱歉我无能为力。”
芦涵把碗筷推到一边,点了点头。
我说:“从出事到现在你一定有安慰过你闺蜜的家人,也得到了他人足够的安慰。你的安慰对你闺蜜家人来说是无用的,他人的安慰对你来说也是无用的。尽管彼此知道无用,还是会说,起码说的那个人心里会好受些。我不安慰你,你可以哭,但今晚哭完了明天就得微笑。”
芦涵没哭,起身要走。太晚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留她住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她已经走了。我没打电话去确认她是否有好转,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深夜里再脆弱,太阳出来她就要复活。
寂静一段时间后朋友找我出来打台球,球桌上我问他芦涵的情况,他疑惑我就给他大致讲了一下。
朋友完全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问我:“兄弟,孤男寡女,她梨花带雨,一晚上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摇头,我‘刘岩’的名字倒过来写?”
我破口大骂:“牲口,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人家女生都那个样子了,我要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成什么了我?”
朋友说:“单身太久会变弯,原来是真的。”
这台球没法打了,不做流氓就必须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什么世道?
(三)
芦涵问我对她的感觉时,我回答说:“四个字,光芒万丈。”
芦涵听后撇撇嘴,说:“你们男人什么时候能不骗人?”
我说:“我和普通女生聊天时很正常,对于美女,稍微有点不一样。”
芦涵白了我一眼,显然她已经习惯了。白眼是她的招牌表情,我也已经习惯了。
我不习惯喝什么下午茶,大好时光不如躺在床上睡一觉。若不是芦涵出国旅行一个月,回来以后非要找我聊天,我才不会在这种充满小资情调的店面里昏昏欲睡。
芦涵用半个小时给我讲了她在日本的浪漫旅行,我正想随便找个理由脱身,只见她定定的看着我。
她边翻自己的包包边说:“我说怎么看你都怪怪的,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紧接着她从包里拿出修眉用的小刀,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是不是赶剧本好几天没刮胡子了?我帮帮你吧?”
说完她挑了挑眉毛,邪笑着向我逼了过来。当天下午店里的老板、员工和众多攀谈的顾客都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一个女人用修眉刀给一个男人刮胡子,整个过程男人龇牙咧嘴,堪比杀猪现场。
五分钟之后芦涵坐回我的对面,把修眉刀丢进垃圾桶,说:“还打哈欠吗?”
我没理会她,看着手边玻璃中自己的影子,是精神了不少。
那个下午余下的时光,我捂着腮帮听完了芦涵一个月中所有的旅行见闻。除了开始的日本,还有韩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
芦涵说:“我突然觉得你刚刚夸我的那四个字挺好的,虽然包含了油嘴滑舌的因素在其中,但是我挺喜欢的。”
从和芦涵变成冤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想把这个姑娘打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突然觉得她很强大,她追求过不爱她的男生,她亲眼目睹过至亲好友的离去,还有岁月里她同我分享的那些苦涩、不堪的琐事,她都过来了。芦涵说她还会找到爱情,她还会继续出发,她遇到过像我这样的流氓,她也拥抱着温暖人心的阳光。
我把女生分成四类,丑、一般、漂亮、美。芦涵是第四类,美。她的美让我想要反抗却又融化其中,她的美让我想要拒绝却又不得不妥协,她的美让我想去接近却又不敢侵犯。
我说:“你一下午嘴巴都没停,不是说就是吃,晚饭你怎么办?”
芦涵说:“不吃,今晚有约。”
我说:“该死的资本主义应酬,你出入的营业性场所都该被查封。”
她笑笑,“闭上你的嘴,老娘今晚去相亲,听说对方人品、条件都不错,别断了我的姻缘。”
说完她拿起包起身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全部撒在她的身上,高高的马尾辫轻微的左右摇摆着。
光芒万丈的好姑娘就快遇到好男孩了。
——深蓝
2016.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