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刷朋友圈,破天荒的看见沙砾更新了一条“approachingthedestination”的动态,配图是上海到芝加哥的航线图,以及美国的公路,跟着又贴出了自己的统一回复:“一个月的美利坚课程,并不是出来浪。爱你们擦浪嘿呦(比心)”。
沙砾是我的大学同学,肤白貌美,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衣品超棒,性格又好,很招人喜欢。那个时候像她这种条件的女生,要么早早被人追到手,过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日子,要么在学生会混的风生水起,爱上权利的滋味,被惯出一身大小姐毛病,听惯阿谀奉承,骄傲不可一世。当时确实有不少男生追过她,可是她只短暂的跟院里一位挺有名的才子传过很短一段时间的“绯闻”,还没等确定关系,这段感情就夭折了,至于原因,我们外人自然无法得知。之后的四年,她一直过着独善其身的生活,感情方面至少在旁人看来,一片空白。
我们在的学院是以人数取胜的大院,人多是非也多,都说大学是个小社会,在那个时候,我们那个学院也是社会的一个小小缩影,社会上那些人情世故,权钱交易,在这里为初入大学的学生上着生动的基础课。像一个微缩的社会机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学生会是这个小社会运转的关键机器,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进,有关系的托关系,有钱的送钱,实在没辙的趁着名单还没确定赶紧发展一个有关系的对象,硬创造出关系来也要进。而最终成为成员的人,自然也就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我们的主人公沙砾妹子属于那种就算没有任何关系,单凭颜值也可以通过面试留在学生会的人,何况作为本地人,她家跟辅导员老师家住一个小区,据说辅导员老师曾经旁敲侧击的提醒过她这一事实,但她没有做任何反应。
从一开始,这两条在别人看来等同于康庄大道的两条路,就没有入过她的眼。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学院给了一次转专业的机会,沙砾从原先入校时的二本专业转到了我们专业,虽说农业大学的经济类本就没什么竞争力,但我们专业挂着一个“农”字,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她被分到了二班,两个半加起来大概五十多个人,平时专业课都在一起上,我也有了更多了解她的机会。
山东的学生上了大学之后会出现两极分化特别严重的现象,我们经历过把个人潜力压榨到极限的高强度学习,突然面临一个宽松自由的环境,很多人会彻底放松,逃课打游戏,宅在宿舍里醉生梦死,也有一些人会保持从前的学习惯性,继续发扬拼命三郎的风格,所以会出现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一个班里顶尖的学生和垫底的学生,都是山东人。
山东人大概是全国所有的的考生里,最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那一群人。
但是知识在带给我们希望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伤痛,在试卷难度本身就不在一个等级的情况下,我们跟低于自己高考成绩一百多分的外省考生成了同学。通过高考改变命运,对于山东考生来说,要难的多。
我们很多人都是高考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失败者,只是经过大学几年的磨练,当初那股锐气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再去准备考研,很多人连高中一半的斗志都拿不出来了。
现在想想,沙砾大概从上大学开始,就在筹谋着为自己的二次命运选择而做准备。学校有一栋教学楼叫“考研楼”,位置又偏,条件也一般,更可怕的是走进去会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即便这样也是一座难求。在我们还没有想明白考不考研,考什么专业的时候,沙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座位,买好了教材,开始了天天泡自习室学习的生活。
最初还能在专业课课堂上碰见她,只是上课的时候她也是在复习自己的内容,书上做了各种标注,笔记抄了好多页,每次问到他复习地怎样的时候都谦虚地说学的不好,然后更加认真的啃书。讲真,对于一个资源很棒的美女来说,太难得了。
到了大三下学期,课堂上就不再出现沙砾的影子了,那时候人人都在为自己毕业后的出路做打算,我们这些偶尔去上课的,也是为了画画重点应付期末考试。考研楼不在主活动区范围内,所以我们在校园里根本碰不到沙砾了,只是听她的室友说她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晚上考研楼关门才回来。
记不清是大三末还是大四上学期那场期末考试了,总之是大学课程要结课了,人心浮躁,好多人都准备了缩印的小抄,那时候距离考研也没多长时间了,沙砾更是没时间复习专业课,她大概连小抄也是别人给的,根本不知道考试的范围,偏偏那场考试是辅导员监考,而辅导员老师对众多作弊的学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偏偏抓了沙砾。
我记得她很着急地说“老师我忙考研了实在没有时间……”,其实在众多作弊者里,她的理由大概是最充分的,但老师冷冷的说了一句“考研的又不是你一个”。这个时候我要是给沙砾同学打抱不平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我三观不正,但是你很难去跟一个私底下各种徇私收受礼品的辅导员去讲什么公平正义。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关键情节,只记得她因委屈而拼命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挺让人心疼。
读到这里你一定以为,就是一个白富美加学霸努力学习考研考到名校的鸡汤故事,确实如此,但情节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顺遂。那年的考研,沙砾成绩在院里是数一数二的高分,可是跟她想考的上海财经大学还是有一点差距,她落榜了。那一年我也落榜了,但落榜跟落榜还不一样,我的落榜是真的没学上,她是非上财不上,那么高的分,愣是放弃了调剂,调整了几天,在大家都忙着毕业旅行毕业论文毕业照的时候,她又开始雷打不动的天天早出晚归去考研楼上自习。
我不知道她是用多强大的内心,面对自己一年半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付之一炬的时候,面对周围的人都热火朝天的告别青春的时候,面对曾经的同窗或找到稳定的工作,或考到理想的学校的时候,面对所有不如她努力的人却比她过的舒服的时候,默默的,苦行僧一般的,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中去。
毕业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忙于学习的她朋友圈动态少的可怜,转年的三月份,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上海财经大学,实现了她的二次逆袭。奥对,逆袭是屌丝专用词,那么她,因该是终于实现了她的二次命运选择,去到了一个更广阔的平台,有机会见识更大的世界。
读了研之后的她依旧低调,常常让人感叹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在她为数不多的动态里,有这么一条“这世上比我美的姑娘很多,比我有才情的姑娘也很多,比我贤惠的姑娘还是很多,可这并不令我沮丧,因为我比从前的自己好了很多。羡慕从不盲目,知足也知火候。”
沙砾的故事到此却并没有停止,我知道这个美丽而不自知的姑娘将会用自己的能量给我们熬更多美味的鸡汤,这鸡汤喝下去,平添很多前行的力量。年轻的时候总有一段蛰伏默默努力的时光,辛苦一些没有关系啊,当有一天,你终于实现当初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回过头来会发现,那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最应该吃苦的年纪,吃苦就是赚便宜。
那句话不是说,每一个你不曾满意的现在,都有一个不努力的曾经。那么为了一个满意的将来,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