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娶亲

四奶奶的傻儿子要娶媳妇了。这件事像一阵妖风一样沿着山体、顺着河道、穿过玉米地、翻过院墙吹进了人们的心窝窝里。

这是一个坐落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小山村。村里所有的房屋都是依山而建,一排排,一层层,像天上的云带,又像仙女的裙摆。大山的外面依然是大山,层层叠叠,若隐若现。大山中间是较为平坦的河谷。河谷弯弯曲曲,像一条翠绿的藤蔓伸向外面的世界。

小山村里赖以生存的土地都是父辈们从石头缝里抠出来的,狭长而且崎岖。后辈们便在上面种植些玉米、大豆、高粱、土豆等。

村子里最缺的是水,山上的几口水井总是那么遥不可及,倒是雨水显得温柔而体贴。于是每家每户都在自家院子里挖了水窖,就等着老天爷送来救命的水了。

除了水,村子里还缺女人。山里的女人着急的往山外走,山里的男人猴急的也往山外走。留下的光棍汉就只能把软绵绵的白云想象成女人,把滚烫的土炕杵成了破棉絮。

但是傻子要娶媳妇了,这让所有的人都无比的激动,彻夜难眠,就连老村长都来了。"家里缺什么,说,咱们村儿要粮食有粮食,要人有人。""不缺,啥也不缺。"四奶奶趾高气昂的拒绝,仿佛拿了人家的东西,媳妇也地分给人家似的。

傻子的媳妇叫雅琴,是一个十分俊俏的姑娘,瓜子脸,尖下巴,大眼睛,梳着两个乌黑的大辫子。整个人看上去白净而柔软,就像天上的白云,捏一把,还能攥出水来。

雅琴是傻子在煤矿上工作的大哥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花了整整两千块钱,那可是山里人两年的全部收入呀。

雅琴一进院子就被锁进了堂屋。四奶奶让傻子日夜看守着。傻子很听话,寸步不离的守在堂屋门口,也不和雅琴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蚂蚁。蚂蚁正在搬家,傻子觉得蚂蚁真是很幸苦,自己应该动手帮帮它们,于是伸手抓起了几只蚂蚁。却不料被蚂蚁咬了一口。傻子生气了,他用木棍堵住了蚂蚁所有的道路,看着它们着急的原地打转,傻子开心的笑了。

四奶奶把饭做好了,傻子就负责送饭,饭送到了只说一句话,"吃吧,好吃。"但雅琴却不领情,一巴掌将饭打在地上,还大骂傻子是人渣。傻子不知道人渣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听出来大概是骂自己,也是在骂大哥和四奶奶。傻子生气了,再给雅琴送饭的时候就会在饭里放上几只死蚂蚁,吓得雅琴一阵阵尖叫。

雅琴的反抗让从不低头的四奶奶十分的苦恼。这让傻子很不高兴,傻子决定好好的教训一下雅琴,于是一脚踹开门,没想到被雅琴抡起的一根木棍给打晕了,幸亏左邻右舍听到了动静才没有让雅琴给跑了。四奶奶给傻子包扎好了流血的脑袋说:“睡吧!”

傻子睡着了,躺在四奶奶的怀里睡着了。睡得特别的安详,他感觉只要母亲在,什么都好。四奶奶唉声叹气的说:"本来就傻,这下子更傻了。"

傻子不知道,自从这么一个俊俏的姑娘进了他们家的门,村子里的那些光棍们就像是夜猫子看见了小白蛇一样,时刻瞪着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这个小院。半夜的时候,四奶奶的叫嚷让傻子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快去救雅琴。"四奶奶命令到。傻子没来及穿衣服开门直奔堂屋,看见村里的二蛋子正趴在雅琴的身上撕扯。傻子二话没说扑上去一把抓住二蛋子的后衣领随手一甩,就将二蛋子扔出了门外。二蛋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结果还没跑到大门口又挨了傻子一巴掌,这一巴掌正好打在二蛋子的后脑勺上。二蛋子倒在地上磕的满脸是血。

也许是傻子的勇猛让雅琴多少有了一些安全感,傻子再来送饭的时候,雅琴也愿意吃点了,有时候还会夸赞四奶奶做饭的手艺好,傻子特别的开心。没事的时候,两个人也聊天,一般都是雅琴问,傻子答。

“今天晚上第几集了?”

“什么?”

“《新白娘子传奇》呀?”

“二十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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