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第三道瀑布的下面,整晚上听得一片轰轰隆隆,夜里辗转反侧,心想:也没有个开关能止住它。
第二天,溯溪而上,沿着碎石沟壑手脚并用。
山石很美,硬朗且妩媚,耸在眼前,触目惊心;树也很美,倚在山边,美姿容。
淋着纷纷扬扬的溪瀑,钻进瀑穹里,往外望去,像是太行山里正下着一场大雨。想起猴哥拥有过的花果山大瀑布,心里该有多畅快,兀自哈哈笑了一场。
两道瀑布都钻一遍,下山,路过一片栗树林。
恒一说:昨天去接大姨那时候,舅舅爬上栗子树疯狂的摇,我和猫姐在树下捡。
栗子们装在葡萄筐里,快装满了,今天摊在客栈屋顶上晒。
脚边一片凌乱的栗壳,仰望栗树高大,毛茸茸的栗果在枝上摇啊摇,摇花了我们的眼,低头又钻进灌木丛里寻找漏网之鱼,栗果像刺猬,偶尔寻到一个完整的,小心翼翼捏出来,用脚一踩,栗子们便分裂出来。
除了人,山里的小动物们应该更喜欢这个,因为在一个小洞口半卡着一个栗子。换了两个棍子拨弄出来,寻思着要不要把洞扒开,又想,算了,给它们留口饭吃吧。
把抢来的这一个口粮递给她大姨,她大姨有点歉意,说:这多不好意思。
然后快快装进口袋里。
回到客栈,依旧是喝茶听瀑布隆隆。
大峡谷附近的圣相路堵的厉害,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高台村适合避世,当然,躲人躲债也是可以的。再多的烦恼,一进来,便释然了。
释然地游手好闲,释然地看画家们画画。高台村不缺画家,这里有的是画家。
画家们一进高台村,也都释然了,什么黑白灰、什么构图、什么视觉引导、什么焦点亮化,这些枷锁仿佛一概都不存在了。
站在一个画家背后看他画画。他边画边左右前后四处张望,就像进货一样,摘取周围他想要的素材,把这些素材都安进画面里,他对着眼前一座锥形山,在六尺画纸上画出一片连绵。
一开始我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但是画着画着山形出来了,山上长出树和房子,画面有灰有白。画着画着,他又开始一顿涂抹,把整个六尺整张的画面,用残墨满满的涂了一遍,把树和房子也糊上,我就又不懂了,既然是要糊上,那还画那些房子和树做甚么,反正远近又看不出来。
大姐说:这个画家画的不好,让人看不懂。
我说:艺术的东西就是这样,一般大众都看不懂,也不是给大众看的。
她听了就不再评论了。
高台村最美好的,不是山水人文铁锅炖鸡,而是民宿。
干干净净的房间里一个干干净净的大通铺,能住表姊妹三四个人,二百块钱一个房间,人均50元,还是旺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