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我妈妈对我家教甚严,学习也格外严厉。星期天也总是趴在吃饭的桌子上学习,补课。每天在学校学的课,到妈妈这里还得再过一遍,读、背、默,统统完美过关才能睡觉,记忆最多的就是妈妈的捶、挤、掐,常常犯了错就是,五公分厚的凉皮拖鞋,对着屁股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屁股不能坐凳。
直到九岁那年妈妈病了,就很少打得那么猛烈。抓住爸爸带着妈妈去看病,我如临大赦,第一次把书包重重的摔在地上,争分都秒的向野外奔去,那感觉就像被栓了多年的狗,一旦放出去,就激动的不知道先迈哪条腿。在空旷的泥土堆上,蹦呀跳呀,像一只泼猴,尽情的释放出小孩子的玩性。
爸妈晚上已经到家,我依然陪着小玩伴撅着屁股,朝着野炊在人工吹火,满脸的黑灰和汗水也顾不上,在焦急的企盼着河蚌壳里的青豆小鱼汤快点熟。突然却传来村里高音喇叭里在呼喊着我的名字,让我速回家。
我撒腿的就往家的方向跑,心里忐忑着这次忘记回家又得挨揍。我好像看到妈妈5公分厚的凉皮拖鞋已经抓在手里,就等着我回去,我能感觉到我屁股的肉已经绷紧紧。
到了家,家里异常的静,妈妈也很怪异,脸上却是温柔的表情。倒是爸爸苦瓜着脸,阴沉的表情让我想起一句歇后语,乌龟不咬人———样子难看。看到我回家,一把就把我逮住,大拳头就高抬到我头顶。妈妈像闪电一样一下子就把我抱离了原地。爸爸高举的拳头落了个空,看着我干瞪眼。
我一脸的黑,也没顾上擦,扑进妈妈怀里,感动得眼泪鼻涕泗横流,不停的抽搐。妈妈紧紧的抱着我,我也紧紧的抱住了妈妈,我哭得更凶了。第一次妈妈用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头,低唤着我的亲昵的小名“yong.yong不怕”!静静的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很温暖很轻松很安全,我好久好久没离开……那时候没想过,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惬意的最快乐的事。这个拥抱也是最后一次。
妈妈出事的当天夜里,我睡在隔壁叔叔家,因为怕,叔叔抱住了我,后来据说我睡着后,搂着叔叔叫了一夜的“妈妈”。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哭得眼睛通红。没想到,那一天也是最后一次叫“妈妈”这个最幸福的称呼。
人总是这样,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一辈的奢侈。当真正懂得珍惜的时候,才发现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就像我妈妈的拥抱,当我感觉到时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候,却再也没来得及拥抱一次。